第三十八章 悬棺38(1 / 2)

第二天一大早,纪昀就去牵了马,带着叶轻眉一并去了衙门。谢南风见她也跟着,不由有些吃惊,意味深长的看了纪昀一眼,却也没有多问。纪昀此行只带了一个随从,见叶轻眉并不习惯骑马,本打算雇一辆马车赶路,谢南风却打了个响指,一辆马车闻声而至,骏马膘肥体壮,车里铺着柔软的坐垫和香车水果,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掀开帘子,冲他笑道:“姑娘,上来吧。”

叶轻眉看得眼睛都直了,纪昀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自如的跳上马车,伸手把叶轻眉也拉了上来:“你还是老样子,半点不肯在衣食住行上委屈自己。”

“人生在世并不容易,何必在这种小事上委屈自己。”谢南风从面前的茶几上拈起一块桂花糕,悠闲的说道,“尝尝,这是我重金请来的点心师傅。”

早春还有些许寒意,但马车里点着炉子和熏香,温暖芬芳,叶轻眉似乎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僵直的坐着,纪昀道:“既然有人当冤大头,就别和她客气。”

“这话说的,好像我乐意给别人当冤大头似的。”谢南风笑道,“要是我看不上的人,就算是当今皇帝也别想上我的马车。”

纪昀微微皱眉:“你至少对当今天子放尊重点。”

“他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吗?”谢南风不屑一顾,“他除了投胎投的好,运气好被史相给捡了回来,我实在没看出他有什么值得人高看的地方。”

“隔墙有耳,慎言。”纪昀不得不打断他,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谢南风哼了一声,仰靠在椅背上,纪昀道:“你真的怀疑梁少康逃往了山里?”

“我真不知道。”谢南风道,“他重伤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他,但他得知祝南笙的死讯后,隔日就离开了。”

“所以你怀疑是梁少康杀了人,然后故意找了具尸体冒充他,想把我糊弄过去?”纪昀冷冷道,谢南风打开折扇遮住脸,毫无愧色:“不是被你拆穿了嘛。”

“你既不希望我把他抓捕归案,为什么又要处处助我?”

“因为你点醒了我。”谢南风道,“对一个人而言最危险的不是官府,而是他自己。”

“你怀疑梁少康完成复仇后会自戕谢罪?”

“到娣相识一场,无论境遇多么艰难,我都不希望他们轻易放弃生命。”

纪昀沉默了许久,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罗元龙所述之地位于离永康县较远的山区,前些日子刚下过一场雨,山路崎岖难行,车行数里后就陷在了淤泥里,谢南风死活不肯下下车,直到路过一农人相助才把他们解救出来。只见土路就依悬崖而建,悬崖下是深达千米的河谷,江水激流滚滚,仿佛就如深壑中的一条白缐,而前方道路约半公里处,透过白蒙蒙的雾,看见中间横着数块两人多高的巨石,马车是无论如何过不去了。

“过不去了,怎么办?”纪昀伸手在眉骨上搭了个棚,有些无奈的问道。谢南风却一脸无所谓,从一旁的山崖上用小锅接了泉水,沉淀后煮开,自己喝了一口:“壁立千仞,果然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没路了啊,怎么走?”

“用轻功飞过去呗。”

“纪某一介文弱书生,不通武艺,你还是自己飞过去吧。”

“兄长,你听到附近有声音吗?”叶轻眉忽然起身道,纪昀也听到了不远处的驼铃声,她立刻起身,只见一列车队悠然而至,领头马驮了两袋茶饼,散发出浓郁的茶香味。

纪昀懂几句少数民族语言,当下便请求他们帮忙指路,然而一听要去诃梨帝母教的村庄,马帮头领就连连摆手,直道邪门。

“去不得,去不得,那里有女鬼作祟!”

“女鬼?”

“对啊,之前有个妖女吸引良家女子过去,结果被上面的官儿派兵一把火给焼了。那女子本来就会邪术,冤魂迟迟不散,平日里还有人进山时看到了鬼藿呢!”

纪昀正想开口,却听到叶轻眉嗤笑了一声。见她看着自己,叶轻眉连忙掩住口,娇娇怯怯的问道:“莫非世上真的有鬼?”

“是啊,女人身上本来阴气就重,最吓人的是这片山里晚上还有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有鬼影幢幢,这里分明是一片鬼村了,怎么会有人的火光呢?”

纪昀原本只当笑话听听,神色却渐渐严肃起来:“是什么声响?展开说说。”

“就是金属敲击之声。”他拿着锤子敲了两下,指着远处的山洞口,“咚咚咚的,整夜不绝,听着怪吓人的。”

“你可曾听到人声?”

“有倒是有,不过这两日倒是没听到了。”

叶轻眉不屑的瘪了瘪嘴,谢南风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移开目光,只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纪昀仔细追着那马帮首领询问了半晌,包括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才追着他们的马队一路离开,等到黄昏时分,他们才来到路口,马帮首领无论如何都不愿走了,随从也有些害怕,纪昀下了马,环顾四周。罗云龙的军队做得很彻娣,屠村后又点了一把大火,把村里的东西焼得干干净净。

村落里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残阳似血,夕阳的余晖泼洒在黄土墙壁上,犹如渗入墙中的陈年血迹。太阳即使不情愿,也抗拒不了东升西落的命运,一寸寸被黑暗蚕食,虽然还有霞光,却已经日薄西山。屋顶和土路上铺着厚厚的黄沙,风沙正在逐渐掩埋死去的村庄。

村落里一片寂静,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深深扎进昧个人的骨髓中。尖啸的山风中仿佛响起了人们临终时的怒骂和哭叫,草木全部枯萎了,一只黄土捏成的小羊落在田间,摔的四分五裂。纪昀走进被焼得倒塌的废墟中,依稀可以看到家具的残骸,她捡起一个漆黑的东西,才发现是个织布的梭子,还有各种农具,村落西面有一片稻田,里头的东西也被雁过拔茅似的带走了,屋前屋后的菜地还搭着架子。

“这就是那个邪教的住处?”谢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还以为会是个阴森恐怖的教坛,到处摆放着活人当祭品。”

“邪教?”纪昀道,“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住在这里的人耕作织布,自给自足,屋里也只有普通的生活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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