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7(2 / 2)

“明白,兄长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照顾老夫人。”

“你既然管我叫兄长了,怎么还不知道改口?”

“我会好好照顾义母,让兄长不为家里忧心。”叶轻眉道。纪昀笑了笑:“你读过多少书?”

“只看过书,略识得几个字。”

“针织女红,六艺四书,有什么会的吗?”

“都不懂,但娘亲教过我岐黄之术。”

“我认识一个医生,医术和人品都是上佳,倘若你有心,我可以将你引荐给他。”

“为什么要学医?我会在家里好好伺候老夫人的。”叶轻眉不解的问道。纪昀道:“我带你回家,不是为了给家里添一个焼火丫头。世道艰难,若是女子有一门技艺傍身,不必依靠他人而活,就能自在许多。往后哪怕我出了什么事,你也能应付自如。”

叶轻眉似懂非懂的看着她,点头道:“我听兄长的吩咐。”

等到她离开房间以后。纪昀才收敛了笑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纪若梅近日里又犯了咳疾,纪昀把熬好的药端给她,正好看到她在灯下读书。纪昀把药递给她:“娘,先把药喝了吧。”

“天天喝也没见好转。”纪若梅抱怨道,纪昀柔声道:“喝了总比不喝好,嫌苦的话我给您买了蜜渍杏干和雪片糖。”

“你真把我当小孩了吗?”纪若梅笑了笑,接过了药喝下,皱着眉头,纪昀连忙把点心递给她,纪若梅一边吃一边问道:“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纪昀把事情原委讲给了她,而后总结道,“现下还有两个疑点,一是胡氏房中女尸的身份,二是杀害王媒婆的凶手是谁。”

“既然张玉和王媒婆有关,可能是张玉由于分赃不均杀了她。”

纪昀摇了摇头:“王媒婆是被乱刀刺死,尸体身上的伤口很明显是在泄愤,张玉从动机上不大说得通,我认为应该是仇杀。此外,张玉身长七尺,王媒婆却又矮又胖,这些刀伤却多为从下往上,只有致命的一刀是平着刺进去的。”

“你怀疑有两个凶手,一个个头比她矮,一个与她差不多高?”

“对。就这个身高和力度判断,杀害她的人很可能是两个女子。她身上伤口众多,凶手在死前蓄意折磨她,显然是为了报复。杀死她以后又洗劫了她的住处,但值钱的物件却没有失窃,说明凶手在找东西,找不到才会放火焼了房子。”纪昀道,“倘若凶手真的是张玉,报复的动机似乎很难成立。”

“或许他是为了逼王媒婆说出这样东西的去向,而故意拷问她呢?如果这件东西当真如此重要,我是不会把它放在家里的。”

“那会放在哪里?”

“可能托信得过的人保管,但更保险的做法是交给当铺或者银庄,若无凭信,旁人取不出来。”

纪昀恍然大悟,立刻差人去查了永康城唯一的通宝银庄,果然得知王媒婆曾定期把一件东西存放在银庄,但手下询问银庄的人时,却得知有人曾来取过。

“案发后有人来取过王媒婆留下的东西?”纪昀问道,“可是一位身高七尺有余,体型壮实的中年男子?”

“不,听银庄的人说,那人虽然戴着闘笠和面纱,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显然是个姑娘。”

“姑娘?”纪昀愣住了,“你可有打听清楚,是位什么姑娘?”

“她戴着面纱,银庄的人也没看清楚正脸,只知道那女子佝偻着身子,满头白发,刻意模仿老人的音调,但伸出的胳膊白得跟玉一样,显然是位年轻姑娘,手背上还有焼伤留下的疤痕。”

纪昀陷入了沉默,整个事件中与其有牵扯的女子只有祝南笙一人,难道她还活着?但如果真是祝南笙,她为何要去取王媒婆留下的东西?“银庄把东西给她了吗?”

“她自称是王媒婆的侄女,但银庄的人只认身份印信,要她去找当地里正出示证明文书,还要盖过官府的红章,当晚银庄就失窃了,好在他们的防范还算严密,东西没有丢。”苏诚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小心翼翼的递给纪昀,“这就是王媒婆存入银庄的东西。”

纪昀翻开名册,发现里面正是已婚配男女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看样子在张玉家中搜到只是残本。苏诚凑过来看了一眼,诧异的问道:“这不就是婚配男女的名册,为什么凶手要找这个东西?”

“你去查一下,这本名册里有多少女子已经去世。”纪昀把名册递给他,沉声道,苏诚怔了一怔:“您怀疑这是她买卖女子尸体的证物?”

“不止如此。”纪昀神色凝重,“倘若这里面真的有死人,那就不好说了。”

“大人,查到了。这名册里的女子半数都是死者,其中本月逝世的女子便有六人。”

“六人?”纪昀霍然回首,“可是正值婚嫁年纪的年轻女子?”

“是的。由于人实在太多,我只查了头几家,大部分是武官或军士之子,死于战场,家境都算不错。”

纪昀沉吟片刻,负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片刻后才开口道:“仅仅一月就死了八人,还都是廿岁以内的年轻女子,未免人数也太多了。”

“您是说——”

纪昀圈出了第一户人家,沉声道:“带我去这户人家看看。”

崇州位于蜀中,当地许多适龄儿郎都被应征入伍,鲁家人就是其中之一。纪昀坐在鲁家的正堂里喝茶,只见鲁老夫妇满头大汗,却不点名来意。夫妇俩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纪大人来了半晌工夫,还没道明所为何事。”

“我听闻令公子于月前去世,二老担心他泉下钴苦,便寻了一位新丧女子为他配了冥婚?”

“这又如何?”鲁老大人强作镇定道,“冥婚既是本地风俗,也是做父母的一番心意,我们两人中年得子,却在古稀之年丧子,想给儿子寻个媳妇泉下作伴有什么问题?”

“我当然体谅二老的心意。”纪昀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茶碗上的浮沫,“但据我所知,女方的父母对此完全不知情。儿女婚嫁是大事,就算是冥婚,一介仪式也是遵照活人的婚礼,怎么会完全不知会女方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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