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心痒14（1 / 2）

山坳那头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那是刘小慧的哭声。她男人张强已经失踪两天了，昨夜又落了一场大雪，给大山装扮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张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怕是在这大山里已经凶多吉少。

别看白天的大山一派宁静安详，入了夜后的深山老林里什么都有，这些年，因为退耕还林的关系，山里人家陆陆续续都搬到了山下，晚上的山林就成了野猪狼群们的天下。王宝林可是亲眼见过被野猪咬死过的采药人，那惨状可别提了。

王宝林冒着风雪，提着个饭盒，走到刘小慧家门口时，刻意咳嗽了一声。

屋子里的哭声停了下来，刘小慧趴窗子上看了看，急忙擦了一把眼泪：“宝林哥，你来了啊！人找到了没有？”

王宝林摇了摇头，他又把手里的饭盒举了举。“今天见你屋子里没冒烟，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了几个饺子。”

刘小慧病恹恹地下床给王宝林开了门，一阵寒风跟着王宝林进了屋，刘小慧就打了个哆嗦，急忙又返身坐回到了炕上。

王宝林的眼神跟着刘小慧的背影转着，她穿了件桃红色的保暖内衣，贴身的衣物将她的身材修饰的凹凸有致，看的王宝林狠狠咽了口口水。

刘小慧坐在炕上抹着眼泪，丝毫没有觉察到王宝林那快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都是我不好，不该告诉强子那片林子里有野山参的，要不他也不会去……我今天把那片林子挨着转了一遍，没见到人。”王宝林轻轻叹了口气。

“这都三月份了，怎么还会下这么大的雪啊？这可怎么办啊？”刘小慧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焦急的直抹着眼泪。

“妹子，担心也没用，说不定强子就是在山林里迷路了呢，这么大的雪，他说不定早找个山洞猫起来了。”

“真的找不到了？”

“要不我明天下山去镇上找找派出所的人，这人多一点，兴许能找到呢。”王宝林试探着问道。

刘小慧又犹豫了起来：“这么大的雪，还能下山吗？”

“不碍事的，这山里的路我常走。”

“可下山还有几十里路呢。”

“说了不碍事了……”王宝林笑着摆摆手，这才发现手里的饭盒都不太热了。“先不说这些了，这点饺子，你趁热吃。”

王宝林将饭盒递了过去。

“呀！你这手是怎么了？”刘小慧看着王宝林手背上的几道血痕，惊讶起来。

“没事，没事！”王宝林将左手藏在了背后。“下午在林子里摔了一跤，被树枝划了的，不碍事的。”

刘小慧抓住了王宝林的手，看了看，又放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屋里还有些伤药，我去给你找一找。”

王宝林坐在炕沿上，目光随着刘小慧的背影转着。

刘小慧和张强是去年夏天搬到这里来的，张强是一个养蜂人，说这大山里的花蜜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选中这块地方后，就打算长期住下来了。

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原来的主人废弃了的屋子，两口子搬过来后，倒是给王宝林的生活添了许多乐趣。

山上住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零星的五六户人家，坐落在一座座山坳里，离张强两口子最近的人家就是半山腰上的王宝林了。

这大半年来，王宝林就常常坐在自家门口的院坝边，看着山坳里的两口子。当然，离的太远，王宝林也看不清人脸，他只能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脑子里想入非非。张强两口子闲暇之余，做了好吃的，也会叫上王宝林，只是两夫妻都很矜持，住了半年了，除了自己，王宝林从没见过这小两口和别的人来往过。就是过年，两口子也没有走，倒是跟着王宝林一起，过了一个平平淡淡的年。

刘小慧给王宝林手上的伤口敷了药，又找了块鹅黄色的纱巾，仔细包扎好。

她的手很轻，包扎时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王宝林想到了前年自己养的一只狸花猫。那只狸花猫去年冬天偷吃了王宝林的一块腊肉，让王宝林打死了，现在想想，王宝林还有些后悔，也许该把那只猫养着呢？但随即王宝林就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养只小动物，养两天也会被自己养死了。

刘小慧替王宝林包扎好伤口，又歉意地笑了笑，她抓着他的手似乎有点担心的样子。“这伤口看着挺深的，要不你明天去镇上了找大夫再看看，不要感染了。”

“不碍事的，一点小伤，有什么好看的。”王宝林抿着嘴笑了笑。他曾经在山林里徒手勒死过一头狼，那一次，那头狼将他的胸膛挠的血*肉模糊，后来王宝林在炕上躺了三天，什么事都没有。

刘小慧又坐回到了炕上，她单手托腮，皱着眉头。“哥！你说强子是不是回不来了。”

王宝林看着女人的侧脸，有些痴了。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呢？王宝林在心里又将刘小慧和自己那个死了的前妻做了一番比较。当然，前妻过世有些年头了，王宝林的记忆就有些模糊。

“他如果没了，我可怎么办啊？”刘小慧似乎在问着王宝林，又似在自言自语。

“没事！哥明天再去找一找，说不定陷在那个雪窝子里了呢？”

张强是前天一早出的门，他听王宝林说后山的林子里有野山参。去年入冬后，寒潮隔三差五的来，所有的蜂箱都不能取蜜了，张强彻底闲了下来，有事没事就爱窝在屋里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能够迅速拉进男人之间的距离。秋天的时候，苞谷收了，王宝林就在自家院子里酿起了酒，烧酒出炉的时候，酒香四溢，张强循着酒味就找上门来了。跟着王宝林喝过几次酒后，两人就成了忘年交。那天喝着喝着，就聊起了今年的收益。王宝林又讲起了冬天进林子里挖野山参的事，张强一听就动了心。在王宝林的指点下，前天一早，张强背个背篓就进了山。谁知道，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哥，这天怪冷的，屋子里还有强子剩下的半壶酒，我去给你热热吧。”刘小慧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强颜欢笑道。

王宝林看着刘小慧的笑脸，内心一片火热。他搓着手，有点腼腆的点了点头。王宝林打小就不爱跟女人说话，在山里独自呆了这些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孤僻了，而刘小慧的出现，像是给王宝林死寂的生活注进了一束光。

见到王宝林并没有拒绝，刘小慧麻利的起身，在屋子里忙碌起来。炉火被捅旺了起来，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一个陶瓷酒壶煨在火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强子没事了，也爱喝一口，不过他酒品很差，每次一喝多了就要没完没了的折腾……”刘小慧热好了酒，又翻出两根腊肠来，坐在炉子边，她一边切着腊肠，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地和王宝林说着话。

“那可不好，喝醉酒的人，安安静静睡一觉不好吗？”王宝林不知道该怎么接过刘小慧的话题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嘴很笨。

刘小慧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窗外静静飘落的雪花，又发起了呆。

“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再进山去找一找张强，一定会找到的。”

“我不是在担心他，其实……”刘小慧偏着脑袋，沉吟着，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倾听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刘小慧的神情让王宝林再一次想起了他那个死去了的女人，王宝林的心就随着窗外的风声起起伏伏。

“哥，你说他会不会死在外面了？”刘小慧突然道。

王宝林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差点呛到了，他剧烈咳嗽起来，一瞬间脸涨的通红。

刘小慧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走了过来替王宝林轻轻拍打着后背，她一边替他拍打着，一边递过来一个水杯。“哥，你快喝口水！”

王宝林接过水杯，欲饮之际，突然又停了下来。“为什么会说他会死在外面了？”

刘小慧低着头，又坐回了火炉边，但她并没有接着切腊肠，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