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登船】1947（2 / 2）
“乌鸦，你这是小看四爷了，码头在水警署安插那么多人，用个人没那么难，你去找火扳指，寻一名水警署的内应，莫哈署长只需将出入船的登记工作，交给此人。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可疑的船只出现，果断出击！”
师爷吃了一小碗饭，放下碗筷，催促阿南赶紧吃饭。阿南心不在焉，大口吃完了，让下人收了碗筷，洗净后去送给海鲜店。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阿南就去码头，将师爷定下的营救计划，说与洪门五虎听。火扳指赶紧派人给莫哈传信，挑了一个内应，让他帮忙安排，时刻紧盯着从码头出海的政府船只。
就这样过了两日，只要有政府登记出海的船只，洪门的密报人员，都会暗暗摘抄下来，送去码头仓库。师爷和明月，日日在仓库办公间等着消息，一刻都不敢懈怠。
直到了第三日，有一艘开往布里森岛的运输船，在水警署做了登记，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仓库众人手中。师爷看了出发的时间和船只上的货物，一时犹豫不决，将纸条交给明月。
明月看完纸条上的信息，心里想了半天，喃喃道：“傍晚从码头出发，第二天中午回南洋，送的是饮用水和粮食。师爷，我看不像，卢学川肯定会在海面上安排海军的人护送，白天视野好，便于海军舰队作战。到了晚上，对于他们很不利，我看，送四爷的那艘船应该会在白天出航。”
师爷摇了摇头，对着火扳指问道：“火爷，你觉得如果在白天，洪门加上鱼帮，再加上我墨门，共同对抗一支舰船部队，胜算有多大？”
火扳指食指关节在桌上轻敲了几下，皱眉道：“没什么胜算，即便有，我方会死伤大半，甚至全军覆没。”
师爷微笑着扇了扇折扇，对明月说道：“这是今天晚上最后一班要走的船，我猜，明天还会有好几艘去布里森岛的船，白鹭就是想一鼓作气，趁我们犹豫不决之际，突然发船，将四爷迅速送上海岛，等明天我们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再一个，我们死光了，白鹭毫不在乎，只是我们死前，如果可以尽量削弱英国海军的力量，白鹭肯定更高兴。他这招棋，疑而不疑，不疑而疑，非常决绝，我们也应果断准备，就在今晚！”
火扳指听闻，即刻吩咐石马骝：“赶紧让鱼帮的船出去埋伏，看到海面有什么动静，立马来报！”
阿南也跟着马骝下楼，去菜市召集墨门帮众，分批以送货的名义，集结在码头船厂和仓库附近，只待阿南一声令下，就发船行动。
下午时分，蹲守在海关处的一名乞丐，看到一位身穿政府制服的运粮官，拿着一张批文，缓缓走至码头，数十艘停靠海湾的船只中，有一艘蓝红相间的运输船缓缓靠近岸边，开始装货。
那名运粮官，与海关的人通了文书，就在一旁的小屋内等候，这时，十几辆军用卡车停靠在运输船一侧，船上海员纷纷下船卸货装货。
火扳指听到乞丐传来的消息，赶至海岸边，给海关的看守分了香烟，装作不经意问道：“长官，要不要人手，我去仓库叫一些来？”
看守是码头老人，与洪门向来熟悉，他拿起出入的文书，点着上头英国人的皇家徽印，笑道：“这是去监狱的，让他们慢慢搬，你们别插手，上头查起来，我不好交代。”
“明白，那您辛苦，我先回了，有什么要帮忙的，来仓库找我！”火扳指笑说着，就转身离开。
他用眼睛瞥了瞥那头的运输船，当机立断，去船厂调了一艘正在修理的旧渔船，准备等运输船开出去，用渔船故意拦住去路，试一试船上人的反应。
过了两个小时不到，运输船起锚，船上锈迹斑斑的大烟囱，冒起了浓浓的烟雾，火扳指立马派人开起渔船，拖了一支大网，摇摇晃晃开在了运输船的前头，堵住了海湾的水路停住。
运输船刚开起来，遇到不远处一艘破渔船停在水路当中，立马鸣短笛五下，示意渔船赶紧避让。
开渔船的洪门兄弟，从船上放下一条小艇，迅速划到了运输船的一边，此时运输船也停了下来，甲板上一名穿制服的海员，冲着划过来的小艇，就是一顿臭骂：“妈的，死远点，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说罢，海员提起一支枪，瞄准了洪门的人。
洪门兄弟举起双手，大声喊道：“长官饶命，这艘渔船刚从船厂里出来，明明修好了，现在又不动了，长官等我们一会儿，拖船马上就到。”
海员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刚要射击，突然，一名长官模样的人，从里头冲了出来，一把拦住海员，大声骂道：“去你妈的，说了不准开枪，你他妈脑子昏了，不要命了？”
海员不依不饶，还想着将洪门的兄弟打死，大声冲着他的长官说：“这小子明显是来找茬，不崩了他，就要出事！”
那长官见他乱说话，立马抢下了海员手中的枪，小声道：“妈的，胡说什么，再开出去一会儿，就没事了，要是你闯了祸，我们都得死，让他们赶紧走！”
声音虽小，洪门几位兄弟听得清楚，赶紧大声讨饶道：“拖船来了，长官饶命，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说完，拖船拉着破渔船朝着船厂方向缓缓驶去，给监狱的运输船让开了航道。浓烟滚滚，运输船迅速开往海的远方。
火扳指听渔船上的洪门兄弟来报，立马去请示徐师爷，师爷听到后，收了折扇，大喊一声：“马上出发，赶上运输船，救出王四爷！”
不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三十几条渔船从夜幕中，显露身影，洪门、鱼帮将近三百多人，纷纷带好武器，登上船只。阿南带墨门的黄包车、猪肉发等人，登上了为首的一条渔船，众人浩浩荡荡出发追赶。
趁着天黑，众渔船拉开距离，起了速度，也不开灯，紧跟着远方星星大小的运输船，一路冲刺。
阿南站在船首，迎着猛烈的海风，看了看左手冰冷的寒鸦，摸了摸腰间的山雀，对着墨门帮众说道：“这次营救，登船，抢人，逃走，不能恋战，保全自身性命，听到了吗？”
这时，前方有一点细微的星光闪烁，一名鱼帮的引水员兄弟，上前给阿南禀报：“埋伏的兄弟发来消息，前方安全，让我们赶紧追上去。”
三十几只渔船，又追了十多分钟，眼看运输船越来越近，前方右侧又有灯光闪烁，引水员禀报道：“管事，炸药桶预备，准备登船。”
说完，阿南望向前方海面，整片大海死一般寂静，只有运输船的灯光越来越清晰，蓝红色的船身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远处天空灰暗，没有一丝亮光，阿南就站在船首静候，身边黄包车毅然看向运输船的方向，显然是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砰”！一声巨响，运输船前方火光熊熊燃起，鱼帮的十几条渔船，飞速靠向运输船左右两侧，数十条钩锚齐发，整条运输船，像被蜘蛛网逮住的巨大甲虫，挣脱不得。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运输船上的海员和枪兵，早已准备好了自动步枪和马克沁重机枪，暗夜空中，光点如雨，子弹飞泄，数十名洪门兄弟强行登船，纷纷中枪跌入水中，竟无一人能爬上钩锚绳索。
阿南见到此状，吹了一声口哨，招呼另一条船上的惊风刀和康金龙。三人心领神会，准备冲锋，引水员突然大声朝着阿南喊道：“管事，远方有军舰正全速朝我们这里开来。”
阿南看时间紧迫，大声朝着康金龙等人喊道：“要快！他们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