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故土难离49(1 / 2)

陈奉御看了太后的病情,说是悲伤过度,休息片刻即可。

长公主守在榻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母亲醒转,只好落寞离开。

裴靖见状,在心里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随后一行去往位于两仪殿西北方向的宫观玉衡院面见皇帝文城,不出所料地被拦在观外,长公主在院外给兄长见了个礼了事。

这也许是兄妹二人此生此世的最后一面,裴靖不由得怀疑文城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绕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东宫。

文御见裴靖一身内侍装扮不禁莞尔一笑,悄悄和张赋秋说“竟比你英俊许多”,张赋秋不乐意地扁了扁嘴。

宁宴双眼紧盯着裴靖,无声地叮嘱她别忘记早上答应的事。

裴靖朝他微微颔首,表示收到了这份叮嘱且一定会铭记。

宁宴点了下头,浅浅勾起嘴角,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明媚的光亮。

吉时已到,文御率文武百官送长公主出嫁。

众人面上多惋惜,一白发老臣捶地顿首,痛哭不止,口中高喊“男儿无勇,天要亡我大凉”,文御未有指示,便也无人上前拦他。

话音悲愤,掷地有声,惹得门下泪洒衣襟、涕流袍袖,哽咽之音灌满风口,春风从此路过都要染上七分霜寒,气氛眼看比文晟驾崩那日还要哀恸欲绝。

老臣哭声凄惶,长公主闻之亦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见她哭了,景明也开始掩面抽泣。

裴靖被这山风穿堂似的哭声吵得脑中发懵,她赶忙将长公主主仆推到车里坐下,关上车门,拉下帘子,或许不看不听便不会那么伤心了。

穹隆之下,猩红惨白连成一片,严肃整齐,井然有序,被巍峨的高墙和重重宫门分隔内外,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听到皇城大门“吱呀”关闭的绵长声响,长公主哭得肝肠寸断,墨绿的远山细眉深敛着,眼睫盈盈垂泪,琉璃似的泪珠沿着柔粉细白的面颊不停地滑下来,扑簌簌落在团扇上,透过团扇的丝线纹理洇氲在衣裳表面,碧绿的缎子溅开血一般的斑点。

景明用帕子捂着眼睛小声啜泣,不时抽噎着劝慰长公主几句。

从上车开始,这对主仆的哭声便没有停过,哭得车外护嫁的将军都抑郁了,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裴靖也有些抑郁,想堵住耳朵,又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只好忍着,想开导长公主一番,又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苍白。

如今大局已定,长公主即便哭瞎了眼、哭哑了嗓子也无用,当务之急应是思考如何尽快在南戎站稳脚跟,大凉做不了靠山,长公主只能靠自己。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最快最稳的办法便是依附于上位者,长公主必须想办法获得呼衍安达的青睐与欢心,不求建功立业,但求自保无虞。

裴靖这般想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看到半截突然目光一顿,对角落里的一句话感到诧异。

她偷偷瞄了长公主一眼,心中泛起几分愧疚,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长公主,呼衍安达的情况有些复杂,臣现在说给你听。其年二十七岁,为元后所出,有王位优先继承权,纳二侧妃六侍妾,育三子一女,其中一子为右侧妃与亡夫所育,然视如己出……”

呼衍安达帐子里的女人远不止这些,得宠的却没有几个,说他专情,他却一个接一个女人往床上带,说他滥情,他喜欢的类型却只有一种——泼辣爽快之人。

裴靖一开口,长公主自然而然止住了哭泣,但听到最后又有些想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如何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成这种人?”

“最新得宠的侍妾苏舍尔便是这般性情,其人张扬跋扈快意恩仇,曾手刃一名对她言语冒犯的仆人,因此得了呼衍安达青眼,长公主可效仿之。”

长公主闻言失色,“我、我不敢杀人!”

裴靖一噎,“长公主只需模仿性情,其他的事自由臣来完成。”

“一定要杀人吗?”景明绞着手帕,神色凝重,充满忧虑,“你回国后便只剩公主与婢子,万一人家报复公主可如何是好?”

裴靖深吸一口气,“杀人非必需,臣只是举个例子。”

她怕这二人于此处纠结个没完,赶紧换了个话题,“苏舍尔此人极为擅长撒娇献媚,承宠甚多,呼衍安达甚至带她随军南下,等到留柳关,长公主应当可以见到她。”

这次的路线和二十年前送公主出嫁的路线完全相同,车队自大邺向北直入京内道,依次途径京兆府与雍邠同岐四州至留柳关,出关后继续往北直至王廷。

呼衍安达在留柳关外相候,护送的大凉军队止步于此并原路返回,出嫁车队则与南戎军队一同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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