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铁坠江涛140(1 / 2)

文御其人,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望之似人君,又不似人君,幸好尚有规律可循,使裴靖的日常工作不至于太过艰难。

她骑马走在回家的路上,不为公务发愁,而为千秋节发愁,以她的身家和俸禄,只怕送什么都显得敷衍。

这官我真是做够了!活没少干,骂没少挨,钱没多赚,妈的,不干了!

不行不行,不做官没了俸禄更还不上债了……

裴靖沮丧得很,但一想到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回到家便赶紧伏案写公文,直至深夜方休,第二天险些起不来床去上早朝,一路上昏昏欲睡,不想上朝也不想活了。

朝堂之上,三品以下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她不理解为何非要御史台全体参加朝会,为何不可以只让殿院自己参与,每天早上起床时的心情便如同上坟一般沉重,上朝的热情早已被起床的困难消磨殆尽。

她每天都掰着指头计算究竟还有多久才能致仕养老,为何非七十不可,为何五十致仕不行,一想到还要早起五十多年她顿觉人生灰暗,了无生趣!

今日早朝照旧拖了半个时辰,她也照旧是又饿又困又累、频频神游天外的状态,想死却不敢,又总感觉有人比她更该死。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堂中盛元济与王璇就皇嗣问题吵得热火朝天,其实心里是有疑问的,但不敢提,只能鼻观眼眼观心,一副看不懂、听不懂、不关我事的模样,任凭风浪起。

至于御座上的文御,那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悠悠地翻着案上的奏疏,仿佛堂下吵架的内容与他无关。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裴靖暗中腹诽,悄悄翻了个白眼。

朝后,会食间隙讨论此事,绝大多数人都支持盛元济所言,希望文御尽快开枝散叶,尽管文御的身体看上去已大有好转,可没有子嗣总是令人不安的,生育皇嗣也是维稳朝纲的一种方式。

裴靖绝不支持盛元济,以盛氏的手段,长子必然出自虞妃或伊妃,只要有了孩子,便可顺水推舟请册为后,即便皇后最后仍然出自杜氏也无妨,立嫡立长,只要占一半便算是成功一半。

她也不支持王璇,文御是年轻不假,可怎能不急,当年怀帝身康体健,却未及而立猝然驾崩,那时局势尚且安稳,并无内忧外患,朝野且因此乱了好一阵子,与怀帝相比,文御远不如其康健,时局更是一团乱麻,既然如此便更得有所准备,以免天下大乱。

很快,轮到她发言,她沉默半晌,折中道,“陛下家事,外人怎好过问。”

众人随之缄口,认为她所言颇有几分道理,却也不甚赞同,皇嗣乃国之大事,不闻不问,枉为人臣,御史讨论之热烈,比盛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稍后会食结束,御史们又一撮一撮地聚在一起,看表情和口型,还是在谈论这件事。

岳瓒凑过来,问裴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文御如此器重她,若当真知晓些许,还请看在二人是同僚的份上提点一二。

“这种事我怎可能知晓!”裴靖脸上的表情充满迷惑和不理解,“我一个外人哪敢打探这些?”

“也是,”岳瓒点点头,若有所思,俄而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

这老狐狸想让我背锅是不是?

裴靖登时警惕,立马反驳,“岳侍御万不可胡言乱语,怎能妄自揣测,岂不有损陛下清誉?”

她说话时的声调很高,惹得旁人侧目而视。

岳瓒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先摆手还是先捂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好把锅甩出去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裴靖毫不愧疚地松了口气,虽然她也怀疑,但想归想,说却是不敢说,万一传入本人耳中,还不得将她五马分尸以儆效尤?她昨天才得罪那人两回,再不谨言慎行那真是不想活了。

“裴侍御,我当真不是那个意思!”看得出来岳瓒也深感恐惧,不停地解释着。

皇帝的事并非外人可以左右的,纵使可以,也不会是他们这些小小御史,口不择言定会授人以把柄,成为政敌攻击的筹码,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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