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晋之好116(1 / 2)

薄绢上映出绰绰人形,盛元济正在门外。

裴靖不假思索地松开文御的头发,转身便要往梁上跳。

“你去哪儿?”文御拢起散乱一肩的头发,拉着她往内殿跑,“跟我来!”

裴靖还想伸手去捡梳篦和铜镜,文御却说“屋里有”,急忙将她拉走了。

进了内殿,裴靖手忙脚乱地帮文御梳起发髻,文御对镜整了整衣冠,叮嘱她在屋里仔细听着,随即匆匆跑去外面。

裴靖尴尬地踱着步,刚刚还想说盛元济坏话,眨眼间人便找上了门,虽未被抓到,却也不免有些心虚。

所以盛元济为何要经营泸州?

正想再捋一捋个中细节,却闻“咔哒”一声细响,她偷偷探出半张脸瞄了一眼,发现文御居然从外面将内殿的门锁上了。

难不成有要事欲长谈?万一盛元济要留宿,我当从何处离开?

她四下转悠着,打开各处窗牖往外觑,提前踩好溜之大吉的路线。

殿门一响,外殿传来清晰的对话声,裴靖闭好窗板,蹑手蹑脚地贴到门边。

“陛下可是午睡刚起?臣有罪!”

“公何罪之有,是御怠慢了盛公才对。”

“方才,臣在外面听到殿中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和呵斥之言,可是侍女冒犯了陛下?”

呵斥?

裴靖不知盛元济在胡诌什么,只希望对方赶紧说正事。

“盛公许是听错了,殿中只御一人。”

“陛下勿要包庇宵小。”

“不敢如此,御愿受盛公监督。”

谈话间,脚步声开始往内殿的方向移动。

裴靖一呆,赶忙寻找掩体。

哪知寝室内竟然没有横梁和高大家具,只有一张挂着蟹壳青帐幕的床,层层叠叠的帷帐遮下来,内里几乎完全看不清晰,确实是个顶好的藏身之所。

她正犹豫着,门锁已经响了,文御推开门,带着盛元济走进来,请其入内殿查看。

盛元济也不客气,竟当真进来走了一圈,离开时眼底透着几分失望,嘴上说的话倒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关切,“陛下虽畏寒,但也要常常通风。小女幼年病时总是关门闭户,谁知病情越发严重,开牖之后反而好了许多。”

“盛公所言极是。”文御从善如流,跟随盛元济离开内殿,反手又把门锁了。

裴靖躲在殿前走廊的梁上悄悄松了口气,对盛元济闯入寝殿的行为感到诧异和不满。

其人当真只是关心有没有人惹文御生气吗,还是另有所图,又是因何而倍感失望?

她沉心听着,外殿却是寂静无声,直到张赋秋端来茶粥,开门的声音打破沉寂,盛元济方再度开口。

那人先是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夸赞溢美之词,裴靖不太懂他的意思,不知他为何莫名其妙跑进宫来赞美皇室。

若说有事相求也不至于如此,官员任免、民事军政他几乎皆可独自拍板定论,平日里不过表面客套前来通知一声而已,不知何事竟比这些还紧要,值得他铺垫一堆有的没的。

文御显然也没懂,遂请盛元济明示。

“臣有表奏,”其后响起案几推曳之声,想是盛元济离席,“臣敬以此表陈情,还望陛下垂怜。”

外殿文御朗声笑道,“公不以文氏浅陋,愿结秦晋之好,御喜不自胜。只是长平乃太上皇和先皇后独女,自幼娇生惯养,太上皇与先皇后常嘱御善待之,一应事务需得尽心尽力,父母之命,御不敢懈怠。再者,长平她胸有成略,太上皇与先皇后又……唉,御实不能擅作主张,还请盛公允御先行与长平商议一番。”

“太上皇与先皇后舐犊情深,陛下怜惜幼妹,可怜父母兄长爱护之心,实乃天下万民表率,臣远不及矣!臣擅作主张,罪该万死!”

“父母为子计深远,怎能怪罪盛公?三十四郎年轻有为,堪为良配,想必长平定欣然规往,御亦尽力而为。听闻三十四郎长于诗画,若有闲暇,不妨常与崇贤台走动。”

“多谢陛下垂怜。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久扰,先行告退。”

“御送一送盛公。”

随着殿门“吱呀”一响,外殿的动静终于消失殆尽。

裴靖从梁上跳下来,落地身形晃了一晃,赶忙扶住墙壁。

如此简单上下的动作,从前做来便如进食饮水般轻松,如今稍微动一动都会使她呼吸滞涩,眼前发黑,心脏急跳如擂鼓,肺部灼热如火烧,仿佛有一根带刺的鞭子紧紧缠绕在喉咙上,对准五脏六腑猛烈抽打。

听到开门和脚步声,她连忙站直身体,恭谨立于一旁等外面的人给她开门。

然而文御好像忘了她还在内殿等着,脚步声径直延伸至案后,须臾,传来一句没好气的嘀咕,“这亲有什么好结的!”

裴靖十分含蓄地清咳几声,以提醒自己的存在,但等了许久,外面一丝动静也无。

可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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