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凛冬将尽111(1 / 2)

奚迟始终没有告诉宁宴那人是谁,只称未雨绸缪。

凭自己对奚迟的了解,宁宴觉得这人在撒谎,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又迅速被嫉妒占领心神,偏偏奚迟又不肯明说,每每提及便顾左右而言他,如此行径更是迅速拉满了他的警惕心和嫉妒心。

宁宴用他针尖大的心眼子前前后后寻思了好几十遍,寻思到最后看门房养得那条大黄狗都觉得甚是可疑。

幸好他在家反思不能出门,否则望京城里所有的雄性生物都将充满可疑的色彩。

奚迟目的达到,功成身退。

被关在家里的宁宴因未名情敌的出现而焦头烂额,被拉到战场上的江北招讨使伊南星亦是同等焦头烂额。

这次他领的不是自己的灵州军也不是宁宴留下的房州军,而是盛元济调剂给他的另一支不伦不类的州军。

出征制书令他领东虎威卫在淮北道的几支州军,但等他到了营里才发现,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哪是来打仗的,分明是来白吃军功的。

军中塞满了望京阀阅贵胄子弟,有兵有官,有文有武,如蛀虫般凌乱分布,不一一排查根本发现不了他们“侵入”了何处,原有的军官基本都失去了发言和管辖的权力,动辄被人要挟,简直苦不堪言。

伊南星也无计可施,伊氏那点家底不足以支撑他同时对抗这么多势力,再者,盛元济为防他不用心,特地在里面塞了不少伊氏的亲戚朋友,伊南星哪敢厚此薄彼,否则伊氏如何在望京立足。

这种好事温氏当然也不会落下。

伊南星见到温其玉时完全不惊讶,只在听到其人职务时感觉脑袋胀了两圈——之前温如晦没搞清朝中形势,误找伊喆帮忙,这次情势清晰,直接请盛元济把温其玉塞进来做了个旅帅。

上次是因为负伤暂居二线,作战行动多为宁宴领军,温其玉又是跟随宁宴而来,伊南星需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不算大,这次宁宴不在,一切便只能他自己扛着,压力直接爆炸!

伊南星实难容忍,赶快写信给叔父伊喆,请伊喆想办法把这些人、尤其是温其玉给弄回去。

然而他很快被告知没有办法,这些都是盛元济的安排,盛氏正如日中天,办事连文御都难置喙,其他人又何敢违背。

最后,伊喆不忘告诫他务必谨言慎行,万万不可胡乱招惹,更莫学宁宴肆意横行,战事能胜则必胜,若不可胜亦坚守自身,少说少做少出错,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短短一封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朝局的疲于应付和对伊氏一族的忧心忡忡。

尽管信里什么紧要的话都没说,伊南星却透过白纸黑字看到了悬在伊氏头顶的利剑,明晃晃的,不止一把。

他没得选,只得硬着头皮硬上。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这堆娇生惯养的豪门公子尚未开战便先现了原形,有水土不服的,整日躺在专属的帐子里起不了身,有不耐寒的,将将十月便裹上昂贵的裘衣不出门,检校病儿官和参军的心思几乎全扑在他们身上,短短数日便扰得军中上下怨声载道。

少时,两军在襄州短兵相接,伊南星再顾不上伺候这些祖宗,便想了个“狗咬狗”的招数——将温其玉提为负责侦缉纠察非违的中候,跟着长史专管这群人,又暗中吩咐长史放权给温其玉,满足温氏掌权的欲望,免得温其玉总来烦他。

如此一番安排下,耳根子总算清净了许多,伊南星不敢指望这群人立功,只求他们安分守己,不要胡乱折腾。

与此同时,文御发诏,称河汭诸州为大凉百姓共有,非李氏独拥,北方各路“有志之士”当齐心协力共诛逆贼,人人得享便利,观察使、节度使等位高权重,不可擅与,理应能者居之,英雄不问出处,有功之臣皆能臣,能臣可居要职。

此制便是将诸多实权使职改为了朝廷认可的常置官职,不再是有事即出、无事则免的临时职务。

如此高官厚禄,何人不动心?即便知晓应诏出兵即为朝廷对付李少阳的马前卒,但得胜之后的奖赏亦足以使人为之前赴后继,奋力一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诚不我欺!

眨眼间,北地自愿奉诏前往征讨逆贼李氏的“义军”如雨后春笋般乱出疯长,几成浩荡之势,向李氏倾轧而去。

李少阳也不傻,准确地说,他那位小叔叔李启芳很聪明,文御发诏以节度使诱之,他便让李少阳发令亦以节度使诱之。

但两者的区别在于,若随李氏成就大业,创下的便是从龙之功,开国功臣的含金量可比南渡小朝廷那套时实时虚的使职高多了,事成之后皆功臣,文人自有生花妙笔,流言蜚语亦不可惧。

怕群蜂不信,李启芳又打出第二道旗号,谓之“替天行道”,李氏发布讨伐檄文,广传天下:

其一指责皇帝文御与太微弃太上皇文城于旧都不顾,致其流落草原,后又无视太上皇安危,起兵兴讨两道,文御不孝不义,太微竖子鼠辈!

其二鄙视南渡小朝廷弃城逃窜之举,无辜黎庶惨遭胡人压迫掳掠,为君不施仁政,为官不爱其民,上下昏聩无能,颟顸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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