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切骨之仇105(1 / 2)

现在,你还能杀我吗?

呼衍安达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他也确实有资格嘲讽手下败将。

裴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这人若真有胆量,何不将她放开再说这话?

这个白眼惹怒了呼衍安达,他拽过侍卫手里的刺鞭,亲手为自己报了二十四刀的仇。

“小人得志。”裴靖冷笑,近十日不曾开过口的嗓子哑得像是被攥皱的砂纸。

她扯了下嘴角,破损流血的嘴唇在脸上纵横交错的血痕中缓缓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被浓血染红的牙齿,饶是呼衍安达也被这骇人的场景吓了一跳。

“本王是小人,你也不是什么磊落君子,偷袭入境,杀人越货,这就是你们大凉的规矩?”呼衍安达把玩着沾血的刺鞭,可能这句话让他自己想起了一些生气的事,当即沉了脸色,挥手在裴靖身上肆意发泄。

居然有人和刺客讲“君子之道”,真有意思。

“论君子,我比你强一些,”反正也走不了,裴靖遂肆无忌惮地与呼衍安达针锋相对,“我入境是为救人,你入境是为侵略。”

“你们凉人无能,守不住国门和土地,你们的皇子皇孙更无能,连区区一座都城都守不住,既然你们守不住,就应该让给守得住的人!”

“那你守住你的部族了吗?”呼衍安达哪里痛裴靖便猛戳哪里,死前发泄一下情绪也算快意。

谁知呼衍安达并未因此生气,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被裴靖戳过一次,再戳一次便觉得不痛不痒。

他踱至裴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你的老皇帝死了,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跟着本王,本王愿以上宾待你。”

有铁圈箍着,裴靖抬不起头来,但即便不抬头,她也能猜出呼衍安达脸上的表情会是何等骄横自得。

那人自进门到现在,看她的眼神便像是在看一条拴着链子散尽凶狠的丧家之犬,又像是在看一只熬到极限濒临崩溃的鹰隼,那人或许以为只需要一点点甜头便能让从前所有的骄傲与意志尽数灰飞烟灭,从此任其摆布。

只可惜,虚情假意流于表面,这种虚伪的表演太过浅薄。

“你并非真心。”她毫不留情地戳穿呼衍安达的谎言,这哪里是劝降,不过是想先从她口中套出秘密,再杀人灭口罢了。

呼衍安达饶有兴致,半真半假地演着,“只要你听话,本王就是真心的,你尽管提要求,只要本王做得到,就尽量满足你。”

“我要见长公主。”裴靖直截了当地说道,她并不确定呼衍安达会不会答应,先试试,万一呢。

呼衍安达误以为她想和长公主告状,大笑着蹲下来,当面嘲笑她,“她已经知道老皇帝死了,你找她告状也没用。”

“我要见她,见到她我就答应你。”裴靖随口瞎诌,只要东西交出去,她立马自尽,绝不给呼衍安达机会。

呼衍安达愣愣地打量着她,再度放声大笑,紊乱的气息将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裴靖亦明目张胆地嗤笑出声。

“将死之人就应该乖乖等死,别提那么多无理的要求。”呼衍安达原形毕露,恶劣得像一头追逐玩弄猎物的草原狼,“我暂时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活太久。”

说罢,他带人离去,此后再未踏足此处。

翌日,笞刑停止,医治和食物也随之停止,一队队人马开始往牢里搬冰块,一直摆到裴靖面前,浑浊的冰晶几近塞满土牢。

裴靖像是被封印在冰里的活化石,霜凌蔽体,栩栩如生。

没有呼衍安达传令沟通,她永远不可能见到长公主,身处绝境,无路可走,只能寄望于神明,祈祷在她死后长公主看在她也是大凉人的份上替她敛尸,从而发现她掩藏的秘密。

三清二年已所剩无几,风雪张牙舞爪地扑满天地,途遇之人纷纷瑟缩躲避,逃离风里夹带的血雨腥气。

风吹过江水,江南枯萎。

文御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问张赋秋,裴靖回来了没有。

张赋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劝他再等等,上次从南戎回来也是晚了好几日,不过最后有惊无险,想必这次也一样。

元日渐近,文御慢慢不再询问,一心沉浸在即将继位的忙碌之中,似乎已忘记心里藏着一件事。

为防南戎趁机发难,宁宴和明景良被特别允许不必回京。

明景良一家早已团聚,不必回更好,因而没有异议。

宁宴却是上蹿下跳,有热闹不让他凑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尤其这个热闹是他表哥一辈子只有一回的人生大事,他不能参加当真抓心挠肝的难受!

最让他难受的要属他写的信皆有去无回,写给文御,文御忙着登基没时间回,情有可原,写给裴靖,裴靖不在望京暂未收到,可以理解,他唯独不理解奚迟为何也不回信,等来等去只等到冬晚潦草回了一纸,说奚迟遇到了一桩棘手的事,暂时腾不出时间。

他捏着冬晚的来信团成一团坐在帐前,活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小狗。

他已如此“悲惨”,裴明礼还写信跟他显摆,将望京形容得花团锦簇,赫赫扬扬,平生从未如此文采斐然过,生怕读信之人不能从中体会。

宁宴气得捏碎了拳头,恨不能站出来支持太仆令那个老头,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打碎南戎老巢,不能让外贼耽误他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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