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生死无话102(1 / 2)

天市如何不明白,可他只是天市,不比营里任何人高明,也无力改变现实,只能遵命,期盼着裴靖可以按时回来取刀,否则他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星纪和镇星。

一想到那二人可能的反应,他顿觉头痛欲裂,两撇小胡子搓得跟两根小麻花似的,“你可一定得回来,那两个小子闹腾起来叔可是一个都管不住,叔年纪大了,只想挣钱,不想跟年轻人拼老命。”

裴靖哑然失笑,让他放心,奚迟和宁宴断不会闹他。

天市戚戚然,日躔卫早晚会有这一天,没什么话好说,“都是命,别记恨。”

“不会。”

一条微尘薄命,报得浩荡皇恩。

入营时发过的誓,每个人都记得。

裴靖在营里歇了一晚,可惜没能借到帮手,只好自行启程离开。

在京兆府,她用天市给的钱买了马行里脚力最好的马,据说其速度耐力与南戎的军马不相上下。

裴靖虽不懂相马,却也能看出这匹黑马同她以往用过的那些不是一个档次,姑且信了店家的吹嘘,痛快掏钱买了下来,若实在是打不过,跑得过也行。

过了京兆府,越往北走南戎人的身影越稀疏,他们大部分集中在京畿一带活动,北面沿途零散的南戎族人多半是随军入关的家眷和奴隶,或是跟来的后备后勤等等,远没有在京畿所见的南戎人勇猛强壮。

出关时已逼近腊月,隆冬气象浓重,寒风凛冽如刀,穿越谷道的风格外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风卷着沙尘吹起来仿佛冰雹掉在头上,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砸得生疼,只能半遮半掩地摸索前行。

关下人烟寂寥,守关的士兵躲在墙根下缩成一团,皴红发青的面容,半睁不睁的眼睛,若非口鼻前有滚滚白雾飘着,乍见会以为是几具冻僵的尸体。

见裴靖骑马出关,几人立即围过来喝止下马,又见她是大凉人,便朝她搓了搓手指。

裴靖心下了然,赶快掏出一撮铜钱碎银递过去。

几人看她如此识相,便未曾过多盘问,直接放她出了关。

关外风轻了许多,裴靖拢紧衣裳爬上马背快跑起来。

自从南戎打通直通大邺的路线,从留柳关到王城这条路上的邸店比以往多了好几倍,以前十数里才能遇到一个简陋驿站,如今驿站、马行、邸店几乎连接成片,当中不少都是凉人在打理。

天黑后,她挑了一家凉人夫妇开的邸店歇脚。

邸店的帐子薄得很,抗风却不抗寒,屋里点了火盆也并不暖和,只是冷得不刺骨,一晚上她被冻醒好几次,迷迷糊糊睡一阵醒一阵,帐外稍有动静即惊醒,早上起来也分不清昨晚到底睡着没有,只觉得十分疲累。

一路如此,直到进了王城。

王城的模样和几年前差别不大,唯一的变化是多了许多凉人,大多是奴隶打扮,或是聚在一起劳作,或是跟在珠光宝气的贵人身后埋头奔波,想来都是那十数万民众匠人的一部分。

街上有不少走商而来的大凉商人,他们在这里如鱼得水,很受追捧,有些甚至被达官显贵奉为座上宾,平起平坐着高谈阔论,与其在大凉的境遇不可同日而语。

清晨的南戎王城已现诸般热闹气象,看着比以往繁荣数百倍,颇有几分异族杂居共生的安乐。

虽然可以理解昌盛国祚、安居百姓的理想,但获取成果的方式却着实令人难以理解。

裴靖假称与商队走散的婢女,编了个假名字一路打听着摸入王城深处,黄昏时分,她在一户大凉工匠家里安顿下来,站在这家门口往北看,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高地上王廷的帐子。

工匠家里只有两口人,其本人是大邺人士,被掳来草原做瓦匠奴隶,因手艺不错,主人赏给他一个南戎女奴做妻子,可惜两人语言不通,一天到晚各忙各的,说不上几句话。

听闻裴靖也是大邺人,匠人甚是高兴,向她打探大邺的情况。

裴靖将沿路景象一五一十地说了,匠人听罢神色怃然,连番叹息,眼里话中都流露出浓浓的伤怀与思念。

听闻此家主人是个小贵族,裴靖赶忙旁敲侧击打探起文城,“不知王廷待咱们皇帝如何,何时才能放他回去,这一下没了主心骨,北方乱得很,生意都不好做。”

“嚯!你没听说吗?”匠人讶然,手里活一停,说起悄悄话,“太子要在望京登基了,马上就有新皇帝了!”

这消息长了几条腿,怎地比我还快?

裴靖为消息散播的速度感到吃惊,借此深探起来,“可我听说老皇帝还没死,他怎么敢的呀?”

“笃定老皇帝回不去了呗!”匠人抟着手里的泥块,鄙夷地哼笑一声,“老皇帝搁这儿过得那叫一个滋润,除了不自由,哪儿都好得很,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乐不思蜀!”

“当真?贼头子对老皇帝怎么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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