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偃旗息鼓94(2 / 2)

奚迟断然否认,只说是因此举不合规矩,文御担心裴靖得讯会闹起来,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

众人半信半疑,再想一想裴靖的性格,这个理由貌似有点合理。

南戎使者克日抵京,传达的议和条件是由呼衍珞和呼衍兰朵驻守京畿与河西两道,两道赋税徭役尽数归属南戎,以供养皇帝文城的衣食住行。

这个条件比文御心里预想的好太多,要钱不是问题,怕只怕南戎要求割让土地,亦或是要求诛杀孙闻、花里溪等将领,若真是那样,裴靖所说刺杀呼衍安达的计划也不是不可行。

眼下他偷偷瞟了裴靖一眼,在心里松了口气。

众臣亦是松了口气,在土地归属面前钱真的不是问题,只要土地还是大凉的,他们愿意供养皇帝一辈子。

这种忠心悦耳的话里掩藏着满腔无奈,无奈之下又孳生了无限怨恨。

他们不敢恨害他们沦落至此的皇室,不能恨比他们还要无辜的百姓,不愿恨无所作为的自己,只能去怨恨一个与此事有关、未有高位又不算无辜之人,太微。

众臣对太微的抨击不再局限于市井,而已发展成为当堂谩骂的地步,乃至于要求取缔日躔卫。

宋鹤、钟离清和以及何欢等众谏官认为缺乏证据便横加指摘的行为不妥,应先彻查再下定论,可惜言官的声音依旧微弱,很快便被淹没在群情激愤之中。

裴靖闻之心无波澜,她扛过无数刀锋剑刃,熬过盛夏见骨伤口的腐烂脓肿,最后不但成功活了下来,还成为日躔卫第一人,她连死都不怕,又怎会畏惧区区人言。

挨骂并不会让她缺失什么,她是独属于皇帝的“太微”,那些朝臣纵使气死也不敢对她如何,杀她与谋反无异,他们那么爱惜名声,定然不会以身犯险。

况且,她私以为这些指摘并无不妥,确实是她导致文城未能及时逃离大邺,以至于被呼衍安达捏在手里威胁大凉,朝臣对她发泄愤怒也是应当。

裴靖对甚嚣尘上的言论满不在乎,可不代表别人不在乎,譬如文御。

文御很担心裴靖,并再三保证一定会保住她,让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去听那些恼人的话。

裴靖受宠若惊之余认为文御这般举动乃是下下策,没有必要因为一名日躔卫站在朝臣的对立面,她身为太微,弃皇帝于不顾的行为早已写定必死的结局,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文城尚未救出,留她还有用。

以文御现在的身份,目前尚无置喙日躔卫行事的权力,想保也保不住。

有些事天市只会告诉太微不会告诉别人,裴靖猜测文御大概不知内情,便当面“口出狂言”,“殿下,臣身为太微,于陛下安危确有严重过失,按律当斩,待救回陛下,臣自领罚,殿下不必烦心。”

“你胡说什么?”文御冷眼盯着她,语气里夹着刀子,“你是陛下的太微,亦是孤未来的太微,这都忘了吗,你长没长脑子?还是说你想抗旨不遵?我看你被孤纵得越发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你看你看,我就说这人喜怒无常,怎么就没人相信我?简直莫名其妙!

裴靖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悻悻地回了句“臣知错”,没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说多了气得文御撅过去,她现在还是文城的太微,文御还是太子,没有权力责罚她,不过是逞一逞口舌之利,她犯不上多嘴招惹这人,万一气病了又是她的锅。

“知错知错……”文御对她迅速认错的态度十二分不满,“认错比谁都快,知错从来不改,你除了和我对着干、给我甩脸子还会什么?”

我还会被你冤枉呢!

裴靖实在语塞,只能回一句“臣不敢”。

这三个字充满真心实意,每个字都说得口齿清晰、简短有力,生怕喉咙里多漏出一个含糊的音节便又被文御怀疑她心存不满,故意顶嘴。

文御没心思跟她继续呛声,盯着她瞅了半天,没好气地将她撵到殿外去。

裴靖站在廊下与无缘无故也被撵出来张赋秋面面相觑,不知尊贵的太子殿下又发什么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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