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时间还没到(2 / 2)

  个中用意,不言自明。

  君臣守着一方棋盘,坐在御花园东面的水榭内,王许目不转睛盯着棋局,挟在指间的那枚棋子迟迟也未能落下。

  “爱卿果真是老了?竟连落子也这般难为。”

  王许的确作难,“陛下,臣何尝不想建功立业,可兴师动武绝非儿戏,北方尚有异族虎视眈眈,只怕到时陈国攻不下,我大燕反要腹背受敌。”

  皇帝拿起手边那道陈年的奏疏交给对坐之人,王许翻开,眼中俱是感慨,“陛下竟还留着?”

  这是他二十年前立志为新君开疆拓土,一统天下,异想天开制定的疯狂计划。

  彼时年少无知,偏负凌云之志,明知国君初登大宝,内忧外患,千头万绪中反而更恨不得于顷刻间荡清寰宇,为明君圣主将所有阻遏一并扫除,故而才有了这封密奏,鼓动皇上兴兵南下,佯攻陈地,借蛮夷趁火打劫,攘乱北疆之际,压上二十万龙骧军,戬除封氏,收归兵权,再徐图江南,以南国资财,养北方战事。

  君王笑问,“爱卿雄心尚在否?”

  王许捉着棋子的那只手僵在棋盘之上,棋子落下之时,终究还是走了最为稳妥的一步,“怕是……已不在了。”

  皇帝神色复杂,他很想对这个自来最与他一体同心,志气相合的亲信爱臣说,错过这一次,恐怕再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但他知晓,这人心里比他更清楚。

  王许望着面前未下完的那盘棋,起身朝对座君王环臂拱手,拜了三拜,“半生忧患里,一梦有无中,臣到了这把年纪,最怕晚节不保,不求青史记功,但能做个中庸之臣,身后不留骂名,于愿足矣。”

  皇帝默然良久,“朕知晓了,你去吧。”

  “臣告退。”他趋退两步,正要转身,好似想起什么,忽又顿住脚步,“陛下,臣年轻时好发意气之言,总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彼时少不经事,孑然一身,将生死置之度外,日夜盼望为国为君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如今臣上了年纪,有了家室,有了儿孙,不敢轻言赴死,更舍不得儿孙们慷慨赴死,陛下,臣收回当年所说的妄语,二十万龙骧军,一日不反,一日便都是我大燕的儿郎。”

  皇帝目送对方大步离去,转又望向水榭旁的依依垂柳,岁月静安说来好,谁又晓得百无聊赖多寂寞,年轻时放手一搏,叫建功立业,老来再想做点什么,却成了好大喜功,什么道理!

  在外间廊下侍守的李珲眼见王尚书离去,急忙上前通禀,“陛下,成国公求见,此际正在书房等候。”

  君王下意识皱起眉头,这个时候,顾家老头子来做什么,莫不是……为了那两个鬼灵卫?

  慕容胤迈进寒露宫时,正见慎刑司总管太监刘荣领着一群奴才立在院中等候。

  花藜铁塔一般粗壮的身子一动不动堵在殿门口,像个凶恶的门神,那条旬日里见谁都怂巴巴的土狗此刻正蹲在花藜脚下,对着院中不请自来的陌生人狂吠不止,总算有几分恶犬的样子。

  顾元宝见他回来,忙从一侧的殿门里钻出来,怀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小包袱。

  他掂起跑到跟前的小崽子,不明所以望向来人,“不知公公兴师动众来我这寒露宫,所为何事?”

  慕容胤对此人印象不坏,这位刘公公读过书,明白事理,只是生来有疾,不能人道,为奉养父母,供幼弟读书,索性便进宫当了太监。他的兄弟刘宪也不负所望,后来果真一举中弟,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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