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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人将粮食车拉到干燥的房舍之内,再去看第三车。

等打开第三车的漆布,她终于愣了愣。

一车兵器利刃,都是开了锋的,寒芒刺眼,令人战栗。

她望着永安与皇帝所在的小屋,揉了揉眼睛。她记得皇帝从前也是一力主和的,现如今能带着这些来北疆,实在是出人意料。

北疆人人手上有刀有剑,都是从战场上捡来的,与京中公子那种三五年不出鞘一次的佩剑不同,北疆的这些兵刃,随便一把上头也有十来个的豁口,就连国公府亲卫的刀都卷了口了,没时间熔打新铁,也没钱去买新的。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一车,正要重组尖兵的老国公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

林江琬这边将东西都收停,正赶上皇帝与长公主一同出来。

她向二人见礼,刚想告知皇帝这里没有好酒好菜招待让他对晚膳有个心理准备,皇帝却率先开口,要她带他在这四周转转。

林江琬对上他的眼神,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点头答应,与永安告辞,领着皇帝朝离这里不愿的一个小市场走去。

“这里的人自己攒起来的市场,都是一朝聚一朝散,也就只有此处最安全才一直有。”她指着不远处:“皇上若不嫌弃,那边茶摊子上坐坐可好”

皇帝点头。

林江琬要了两碗茶,自己取出一小包粗茶递给茶伙计。

茶伙计打开看了看,喜笑颜开点头去了,又给林江琬端了一份做成茶叶形状的粗面点心。

她请皇帝坐北面南,自己在西侧侍立。

皇帝对她摇头,让她也坐:“这里吃茶用碗也就罢了,真的还需自带茶叶”

她这才坐下,解释道:“不是自带茶叶,只是以物换物罢了,给他茶叶他最高兴,若给别的,只要能用得上的,与茶水价值差不多的他也收,若收得多了,便也用东西找零。”

她说着,指指桌上那盘茶点:“这便是零头。”

皇帝微惊:“我大历朝的银子在这儿使不出去了”

林江琬失笑:“皇上莫慌,自然是能使得出去的,只是太过稀缺,人人手上都没有,反而失了通便,二来也太扎眼,容易引祸。”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银钱乃国本之一,若百姓连大历的银子都不认,自然也就不认他这个皇帝。

现听林江琬这般解释,知道虽然也差不多快要不认了,但总还是差着一点的。

他心中惆怅,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喝不惯,只得放下,长长叹息。

林江琬也想叹息,只是哪敢跟皇帝对着叹,脑子一转便连忙换了话题。

“皇上不如在这儿用个晚膳吧反正回去也没有更好的了。”她一指远处一家摆满笼屉的摊子,“那家馒头,是这儿方圆百里最好的,还有掺肉馅的,皇上尝尝”

她正说着,那边正好有人在买,磨盘大的笼屉一开,热气全跑了出来,一阵喷香飘满整个市集,引得所有人都流着口水探头去看。

林江琬见皇帝没反对,赶紧起身,从身上摸出一个牛皮小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银花锁,去换了一碟肉馒头回来。

馒头上桌,又有茶水。

皇帝第一次感觉到了从前在龙椅上都没受过的羡慕目光。

他从没体会过这样的苦中取乐,也笑了一声,伸手拿过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待一口咽下,又喝了一小口茶水,这才轻轻点头:“不错。”

林江琬也笑了。

吃食能入口便好,此处人人都是一条命,早没了贫富尊卑之分,大家连自己都顾不上,也很少去盯着别人谋害别人,真要谋害也都是明刀明枪的,所以只要不大声喊出皇帝的身份,像她这种一路小声叫着,没人听见,倒不用太防备。

皇帝也早察觉了这一点,故而吃的放心。

只是一个馒头下肚一半,便放下了。

“朕不可久留,来之前却不知晓承霆与国公都不在,又不敢再向北去,故而此行怕是遇不上他们了,”他终于端正神色,“郡王妃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所以有些事,也只能先问问你。”

林江琬哪里敢当这种夸奖,连忙坐正身子:“皇上请问,臣妇知无不言。”

“朕原本欲夺国公爷手中兵权,这事你怎么看”

皇帝没说别的,却说起从前的打算。

林江琬有些尴尬,实话实说:“原先在京中便听郡王说过,那时候听着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来到此处方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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