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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他自己心里不太清白,只得配合作乖乖师弟:

“辛苦师兄,我这就查勘。”

人有许多特质是天生的,就像拏离从不强迫行事,却还是能让他人听从。

也如他现在的想法——既然蔺含章只在他面前如此驯顺,他就得负起教养责任,哪能让他反过来管到自个头上。

他二人间虽有许多没说开的东西,那颗为对方好的心却是向来默契的。一齐扎在书房里研究起秘文,也称得上手不释卷,戚戚具尔。

如此过了不知几日,蔺含章布在小楼外的禁制传来波动。

二人有所察觉,才从书里回过神来。蔺含章如今眼线众多,自然窥见那头戴金冠的华服公子,挟着三两仆从,正在他府前打探。

此人他也是见过的。不仅今生见过,前世也见过——正是宋昭斐不慎横死的姘头之一,万灵山庄少东家——应崇惠。

应公子跟他倒没仇没怨,此生也还未与宋昭斐结识。世上任何资源都是有限的,既然宋家不抓紧拉拢万灵山庄,他的淘多多自然要吸纳这位大客户。

毕竟,比起什么英雄救美、巧取豪夺的情缘,和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多角关系……蔺含章能给到这位富家公子的东西,要更刺激、更香艳、更让人欲罢不能

——那可是高达百分之十五的暴利分红!

第83章 三倍all in

应崇惠早领教过此人神出鬼没的能力,特意带了几个阵法师,正打发小厮破阵,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问候:

“应公子,别来无恙。”

一回头,果然是蔺含章面无表情的俊脸。见他凭空出现,应崇惠心头一喜——要见这位老板可不容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出来接应——以往不是傀儡就是纸人,连个活物都见不到。

他也不多客套,直言道:“你交代的事,我已有眉目,不如进去详谈?”

蔺含章语调平平:“你还真不客气。”

说罢,他便转身向屋内走去。方才空旷的荒地上,此时却坐落着一栋三层小楼。仅外观就雕梁画栋,足以让人想象其中奢华。

应崇惠抬腿迈入。他身后几个仆从本想跟随,一脚踏入后,竟莫名转了个方向,差点摔倒在地。

几人正警惕时,天空徐徐降下两只白鹤。一只叼着茶水杯盏,一只叼着油布包裹的精致点心,依次放在他们面前。

应家小厮面面相觑了一会,想着公子一个大活人,也丢不到哪去,于是半带忐忑、半带愉悦地吃喝起来。

应崇惠进了小楼内,待遇还不如他们,连个端茶倒水的也没有。不过他一向自来熟,见内室隐有人影侍立,便大方落座,张口道:

“来人,给本公子奉茶。”

此言一出,倒是蔺含章神色古怪地盯着他。影晕屏风后,也走出一人。

来人一身粉藕色圆领袍,玉带勾勒出利落瘦腰。长相也是端庄秀美,动作间又不若一般侍人,不仅身形绰约,步履更是轻俏无声。

真漂亮!难怪蔺贞一副不近美色的样子,原来是玩着金屋藏娇这套。也不知他从哪寻来这种货色,尤其那眉心一点朱砂,平添几分冶艳,越看越觉得……

越觉得像他传说中那个拔剑能砍翻游船,空手能将金丹真人缴械的剑修师兄!

应崇惠背上寒毛乍立,人也差点站了起来,脱口道:“师……”

拏离一边往杯中斟着茶水,一边分出道真炁,将他强硬按回椅上,温言道:

“公子,请用茶。”

“道长太客气了……我一时眼拙,失了礼节,还望道长海涵……”

仙楠小种,茶中极品。应崇惠啜着这名贵茶水,声音越来越小,又瞥了蔺含章一眼——这小子也不帮他说说话。

蔺含章果然开口说:“我这朋友向来愚笨,常做些贻笑大方之事,但他并非有意……都怪我未先说明,让师兄见笑了。”

……说早了,这才是茶中极品;依应崇惠的性格,现下就该把桌子掀了。可惜在场三人里,数他战力底层,只好在桌边坐得更端整了些。

拏离不置可否,也给蔺含章倒了杯茶,才安然入座。

蔺含章接了茶杯,到底没喝得下去,而是道:“应公子,说正事吧。”

见他这态度,应崇惠也不避讳,倒豆一般说:

“你先前让我留意宋家动向不是,我的人打探到他们在求一张四方阁鉴宝大会的柬帖,且指定是初三日那一场……”

应崇惠这人有两点不好,一是眼残,二是啰嗦。眼耳口鼻四处地方,他居然能坏两处。一讲起有关鉴宝大会的事,就要讲他们万灵山庄与四方阁的渊源,又讲起鉴宝大会出售过多少珍品、招揽过多少修士,又讲起自己如何拥有一张终身请柬,被阁主奉为上宾……

简直没完没了!碍着拏离的面,蔺含章又不好直言打断。他这边听得恶念丛生,他师兄反而饶有兴致,一道听一道点头。

直到应崇惠讲得热情难抑,拿了清单出来展示,蔺含章才一把夺过那单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上一世——准确地来说是【世界二】的书写里,宋昭斐就是在此和应崇惠结缘……这不重要——在此得了另外半片《洞玄罗天》残片。

半页残卷,原本算不上什么宝贝,可三片连作一块,就足以找到玄明洞天入口了。比之拏离这些天的劳累,宋昭斐上一世,随随便便就得到这宝贝,又“恰巧”同他和他梅师兄手中的残片凑作一块。

蔺含章一直在等待的信息,就是宋昭斐对这场大会的态度。今日他等到了——宋昭斐“指定”要参加初三日那一场鉴宝大会。

这就说明,宋昭斐掌握的信息,是来自【世界一】的。

如果只在【世界二】中,宋昭斐从大会上得到残片,那么无论他做什么,只要宋昭斐参与了拍卖,都有极大可能得到残片;比如,迫使宋昭斐无法参与初三的鉴宝大会,情况就会变成残片流拍到初四、初五……直到宋昭斐前去。

而【世界一】中的内容,并不随着宋昭斐的气运转移。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先一步行动——事实上,他已经提前了不少。上一世《洞玄罗天阵法大义》现世,是二十年后的事。

过去的十年对蔺含章来说,不止提升了他的修为,更是对他的心性进行了一番磨砺。他始终记得那日天雷轰顶的巨大声响,苍穹无限,人如泥沙。若他能对事态的估量再准确一点,行事再谨慎一些,玄德真君也许都不用死——上一世,直到世界崩塌,这老道都还在想办法延寿。

而拏离也无需在鹤归崖做十年屠工。杀生坏道,虽然于他修为上不显,可听那日庖丁解牛之道,拏离心中所想,是谁都琢磨不透的。

事实上,错处都不由蔺含章造成,要在已然错乱的世界线中逆推本源更是困难。这样的思考是自虐式的,也是在如此反复折磨中,他的存想进入了道宫境界。

短暂前两世的每一处细节,即使是最不堪的回忆,都被他拆散咀嚼,在魔蛛的效力中,拆解为重构这世界的丝络。

他又看了一眼礼单,缓缓道:“既然你与四方阁阁主有交情,能否提前弄到其中藏品?”

“怎么,你看中哪件?”

“全部。”

应崇惠谈到钱,就不可避免地倨傲了些。轻呷口茶,笑道:

“蔺老板大气!可是,这礼单都已经发到各位贵宾手中了……”

“我出三倍价钱。”

听他讲那一大通话,蔺含章都觉得口干,直接道:

“鉴宝大会的最终成交价,一般也就是底价的两倍。我出三倍,两份是购买价,一份算是给阁中补偿。还是一样,你可以从中抽取百分之十五。”

他顿了顿,又道:“从我这是百分之十五,再报给四方阁,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要应崇惠拉得下脸,百分之百都能是他的。

“好!”

应崇惠一拍桌,将随身法囊撩了出来。他往下一倒,登时满地法宝在地上铺开,几乎覆盖了一层的地面。

“共三十二件,底价二百三十八万金,三倍的话……”

“拿着。”

蔺含章此时已经把那些宝物凭空拾起,在手中一件件检查。

应崇惠打开百宝袋,其中是堆如小山的黄金。蔺含章交易向来喜用货币不喜灵石,这他也了解。

“数肯定没错,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

“公子留步。”

拏离却突然上前,簇着他出了大门:“此处禁制复杂,由我引路吧。”

美人相送,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应崇惠在这向来坐冷板凳,被他温声细语对待,简直有些飘飘然。

至于蔺含章的眼神不大良善

……反正,他不一直都那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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