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露30(1 / 2)

进入白露节气后,日夜温差大了起来,秦鹴前几天带着章小七去逛了次商场,添了件早晚披一下的开衫。到底是姐姐,考虑得细。神奇的是,舒晨这个大小姐也和她们交往密切了起来,竟然也陪着她们一起。

都说最快让几个陌生女人成为闺蜜的方法,就是一起拥有同一个秘密。那晚的诡异遭遇,对于章小七之外的两个女人,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刺激感。舒晨还好些,外公在世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三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迅速打成了一片,好的让人以为她们认识了很多年。

秦鹴因为忘了自己亲历的事,对那晚发生的事格外热情。在舒晨从医院回来后,她们把木牌还给了她。然后她就一个劲的问章小七,舒晨则竖着耳朵在旁边看着。章小七有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也确实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就只能把店主人给卖了。

第二天傍晚,秦鹴就带着好奇心爆棚的舒大小姐跑到小水吧那里喝果茶,章小七不知道为什么死活没肯去,只说要准备简历找工作。

一个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在外面落落大方、能说会道;一个是职场精英,察言观色和带话题信手拈来。

两个自信满满能把店主人藏的事榨个干干净净的女人,差点被打击得怀疑人生。再能说会道的人,在半个面瘫脸面前只能灰溜溜败退。不过好歹是套到了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是存在着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的,而她们两个,因为某些缘由遇到了,正常。

于是秦鹴就追问为啥那天一定把她弄过去,店主人倒是解释了一句,但是她们也没听明白。他说,那是因为世界总是公平的,当一个漩涡之前吸收了过多的恶意,当它蜕变后,就会对一些恶意的对立面拥有无法解释的吸引力。

秦鹴对这些神神叨叨的话题特别感兴趣,倒是舒晨面上嘻嘻哈哈,却一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那个一本正经说着玄乎内容的店主人。

不管怎么说,茶饮还不错,不算白跑。舒晨判断店主人不像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不像那个长得漂亮得不像个男人的银发神经病。她们没有坐太久,因为秦鹴要陪舒晨去探望病房里的外婆。

舒晨也急着要走,奚秘书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说,她外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只白猫过来,医生护士怎么劝都不肯听,让她去看看情况。舒晨的父母也从外地赶了回来,这会应该已经在那了。

回去路上,她们两个碰到了一队扛着桌椅柜台的搬运公司员工,舒晨就提到最近这个古城区里新开了一家店,卖乱针绣的。店还没开业,估计下周就试营业了,约她到时去看看。秦鹴发现这姑娘信息贼灵通,虽然她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但出于礼貌还是顺口问了下那是什么。

舒晨就掏起手机吧嗒吧嗒给她查了一下,然后介绍了一遍。

原来,这乱针绣虽然是这个小城里的特产,倒也算源远流长。据考证始于宋代晋陵绢制作,经清末仿真绣的进化,又经当地一名刺绣大师杨璧对前者技艺的改进,最终成了如今被列入非文化物质遗产的名录,在国内外都很有些名气。

这种刺绣针法奇特,绣面不同于传统刺绣,一旦成型,远看宛若油画,近看更是细腻精致。

舒晨一套介绍倒是提起了秦鹴的兴趣,她说章小七喜欢这些个东西,下次喊着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得离开了王爷巷。

银发老妖怪和两头大鬼分两边蹲在王爷巷深处的阴影里,两张油光湛亮的脸对着对面那个搬运工进进出出的店,一张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脸对着面前一株月季。

韦易打了个哈欠,乐呵呵得说:“哎呀呀。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一到白露,清早上就能整露水了。跟你们说,露水里最极品的就是这半个月的,昼夜温差大,金火之气足。收集多些去锡山老头儿那边,让他取些山果儿酿酒,那叫一个美哟。”

没有等到响应。

他有些诧异得回过头,看到两个老伙计正交头接耳得看着对面那家即将开业的刺绣店,就保持着蹲姿挪着屁股移到他们中间,将脑袋架在他们中间,然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嗓子尖细些的大鬼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着那里,就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那个声音低沉些的大鬼不知道从哪掏出两只血淋淋的猪蹄,递了一个伙伴,自己拿了一个。两个在彼岸也算狠角色的大鬼一边啃着猪蹄一边颇为疑惑得看着那家店。

半响后,那个声音低沉的大鬼说:“不对劲啊,不对劲,就感觉那里藏着个粮仓,又闻不到半点同类的味道。”

韦易罕见得没有吭声,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和一只遥遥看向这边的乌鸦对视了一会后对身边两个还挺喜欢的憨憨大鬼说:“少打主意,啧啧,有可能会挂的。”

然后他站起身来,表情少见的凝重,他轻轻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不会真是你吧。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章小七提着两袋子菜往三姨家所在的那个小区里走,正好路过附近的小步行街,身边是下班高峰期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穿着一身正装短裙,梳着整齐的马尾辫,看上去很有朝气。今天的面试还算顺利,就是那个盯着自己上下直看的面试官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昨天三姨打个电话给她,和往常一样,就是问了问近况,然后让她继续面试积累下经验。三姨说她已经托了姨父以前的老同事,很快会给她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让她等等消息。她自己没什么主意,只是想着按三姨的安排做就是了。

这个时候,本来已经临近傍晚的天色突然阴沉了起来,一阵冷风吹来,天气就突然像是进入了深秋,冷得她打了个哆嗦。然后,毫无征兆的,天上开始落起细雨来。几声咒骂声从旁边传来。她能理解,毕竟今天的天气预报根本没提过要下雨,所以像她这样不喜欢带个大包在身上的人,几乎从来没有想过随身带把伞。

她急匆匆得找了地方躲雨,那是一间关闭了的、落地玻璃窗上贴着“旺铺转让”的咖啡店。店门很小,上面有一顶遮雨用的小棚顶,勉强够容纳她一个人。鼻子里忽然钻进了一股子硫磺味,让她一下心悸了起来。

脑子一阵恍惚,等她反应过来,她发现在她低着头躲雨的时间里,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跟梦里的幻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呆的地方在步行街的一个U型转角处,有些偏僻。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陡然发现,自己的视线里竟然一个人都没剩下。小小的街角里只剩她一个人。

硫磺味越来越浓,她下意识得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抬起了那只戴着石头手链的手,有些胆怯得盯着被稀稀拉拉的雨线覆盖的街道。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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