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尾声（二）28（1 / 2）

柴博文一把搂住爱人，他的脸破碎得厉害，双肩微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恢复年轻样貌的老太太轻轻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感受着指尖真实的触感，泣不成声。

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男人终于说出了相拥后的第一句话：“这些年，辛苦你了。”

恽红梅咬着牙止住了哭泣，摇了摇头，柔声说：“知道你在等着我，就不辛苦了。”

看着两个久别的人相拥，自小就在黑暗世界边缘长大的店主人并没有触动，他只是长长舒了口气，开始为这段因果收尾。他用左手拍了拍肩膀，那个闪光的五角星无声得溃散在空中，然后他就小心翼翼得把恢复原样的鹅卵石重新收好。他从地上捡起完全没有受到刚刚那阵大动静影响仍稳定发光的白色灯笼，向着倒在地上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家老爷和夫人的猫妖走去。

走到她身前后，店主人俯首作揖，语带歉意道：“尺玉夫人，抱歉，您身上冥气过重，妖与鬼物不同，那东西虽然能助你修为，却易失神智，万不得已之下出此下策，勿怪。”

猫妖勉强撑起身体，摇头道：“先生言重了，诸多怨恨，在老爷宁可魂碎也要救我的时候，就都散了。他终究是在意我的。”

店主人看着她，轻叹了一声道：“尺玉姑娘，想来柴先生从未怨过你。契妖和契主毁约的，我从未见过能如你们一般互存的。我也曾看过那茶花树下的布置，那看似是可锁无常的困局，但以我观察，却也是您在上个身体损毁后仍能维持形态的护局。”

猫妖闻言怔在当场。

店主人接着说：“尺玉姑娘，我已完成承诺，这条柴先生停留的黄泉路破碎在即。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护送您至彼岸深处，在那里重新修炼塑形，以您的情况，不消十年，便可恢复，只要您断了妖仆契约即可。柴先生那边我已立契，等您应约；二是我以守桥人身份，送您过桥，柴家供的那块家神牌里，还能留您白日休憩。那片茶花树里，吸了不少勾魂使带的冥气，但因那成阵的茶花树过滤，对您无害，您可以留在柴家，但是可能恢复起来，就慢了许多。”

猫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对着店主人道：“先生可否扶我去再见老爷一面。”

店主人没有拒绝，俯下身来将猫妖扶了起来，向着正听着恽红梅喃喃说着女儿女婿和外孙女的柴博文走去。

夫妇两个感觉到了靠近的灯光，收敛了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情，并着肩往他们看过来。

恽红梅伸出手，对着眼前那个虚弱无力的旗袍女人欲言又止：“尺玉......”

柴博文有些担心的跨前半步，将自己夫人护在身后，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叹了口气。

猫妖深情得看了眼柴博文，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把目光落到了恽红梅身上：“其实，我只是嫉妒你吧，以至于我都忘了我是妖这件事。”

她没有上前，感受着身体的情况，知道因为冥气脱体，已经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了。幽幽一叹，她靠着身边的店主人向着柴博文欠了欠身，就说：“有劳先生送我回家。”

店主人知道再拖下去，怕是护不住这只猫妖，于是没有拖延，他放下灯笼，用那只手拉出鹅卵石贴在了猫妖脑门上，手轻轻一使力，心神所至，泰山有应。那猫妖的人形骤然一抖，化为浮在空中的猫形光团。他用手使劲一推，那光团就缓缓往外飞去，以它为中心，这个遍布着枯木林的黄泉路如同光影虚景一般消散，露出了洛殁熟悉的黑暗泥路。

不远处伫立着一座石桥。

光团如同有被什么牵引一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霎得飞向那座桥。

店主人目送它过桥而去之后，将目光转向了久别重逢的夫妇二人，说道：“柴先生，时间到了，命数已定，三年为期，要是停留不去，夫人神魂里留的你们外孙女的东西，会害了她。”

柴博文点点头，他紧紧抓着恽红梅的手，最后下定了决心，拉过恽红梅，看着眼前似乎也明白告别时间到了的夫人。

四目对视，男人轻轻吻了下女人的额头，一如两人情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