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機關之魂140（1 / 2）
梁州，子規城，機關城。
陰雨綿綿，積雲低垂。
機關城之主-南宮惜柳，不顧呼嘯風雨，站在五行機關府前的空地，朝北而立。
她的跟前，是一張擺放了酒食的祭桌。桌旁立著一根兩丈高的重木，柱頂掛著勝澤軍軍旗。
她的身後，則站著侄輩南宮沁，南宮薇，一眾南宮家家臣，以及數百位不足二十的少年，為首兩位便是南宮化羽的童年玩伴-胖子‘黃狗’范雷，瘦弱‘小蝦‘徐傾傾。
在場每人皆著緦麻，一臉哀戚。
五行機關府的屋脊上，站著一位青年，身上披著紫策軍軍服，朝北疾聲高喊：‘噢～～劉創歸來！噢～～劉創歸來！噢～～劉創歸來！’
隨著每一聲的叫喊，簷下眾人皆行拜禮。
‘噢～～高信歸來！噢～～高信歸來！噢～～高信歸來！’
‘噢～～南宮瑋歸來！噢～～南宮瑋歸來！噢～～南宮瑋歸來！’
屋頂上的青年將勝澤軍兩百人的名字，一一唱了三遍，扔下勝澤軍軍服。
南宮惜柳上前接住。全身濕透的她，臉色發白，捧著軍服的雙臂微微發顫，淚珠如柱！她的聲音柔和，卻無比堅定：‘身死化塵，日月光散，機關之魂，五行輪迴，不減不滅！’
雨中眾人壯志毅然，齊聲回應：‘機關之魂，五行輪迴，不減不滅！’
與此同時，鹿都大將軍府。
女將看著廊上的少年，冕服旒冠，佩印帶刀，愈顯身材挺拔，目光愈發沉毅，不覺微微一笑。
‘參見冥靈侯。’她上前，行禮道。
南宮化羽本來正望著園中的幾株柿樹發呆，聞聲側頭，透過眼前晃動的珠玉，看到對自己盈盈行禮的女將，想起方才府中一眾幕僚對自己行臣禮時自己的怯生，苦笑道：‘怎麼，你也來打趣我？’
‘民女怎敢？’
‘你有勳爵軍銜，已是忠孝騎督，紫孝精銳，怎還自稱民女？’
女將聞言低頭：‘我不去紫策軍，留在這裡，可好？’
南宮化羽一愣：‘你不是從小就要和男子一樣，做將軍？聖上雖命南宮家重建勝澤軍，可機關師不是一日兩日便可練出來的。你留在我這裡，不知何時才能當上將軍。’
女將抬頭，目光灼熱：‘我想做將軍，不過是不想被人看不起。現在，我找到了一群人，他們不會因為我是女子，或身份低微而輕視我。所以，做不做將軍，於我已經不重要。’說著，耳根一紅：‘你，不願意我留在你身邊？’
南宮化羽淺笑：‘你來當我的幕僚，我當然高興。我只是覺得，你儘早在軍中謀個好前程，對我們以後行事，比較方便。’
幕僚？女將聽到那兩個字，心頭一沉，眼中的，以及心中的柔軟一併消失：‘你說的沒錯，我這時去紫策軍確實比較有用。我糊塗了，怎麼忘了自己的責任......’
‘責任啊......’南宮化羽取下腰間的黃泉，想起之前去刑部天牢，送別父親的情境-
‘琦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南宮夢蓮摸著黃泉刀，道。
‘黃泉，天下第一利刃。’南宮化羽道。
‘這只是它的名字，我問的是，你知道它代表什麼嗎？’
‘南宮家，機關城！’
‘此刀雖是機關城不知名地所出，但不只是南宮家人才能配有，所以它不代表南宮家，也不代表機關城！’
‘那......它代表機關術之強大？’
‘黃泉確是機關師打造。但冶煉兵刃，不是最厲害的機關術。’
‘那......’南宮化羽沉思半餉：‘難道是和紫竹林有關？’
南宮夢蓮頷首：‘黃泉刀，是南宮家對紫竹林的承諾。那個承諾，你曉得嗎？’
‘嗯，姑姑說過，南宮家世代都有一個任務-守護紫竹林之主的周全。’
‘這只是一半的承諾，還有一半，你姑姑沒說？’南宮夢蓮一邊將黃泉刀塞回兒子手中，一邊道：‘黃泉乃凶器，是用來殺人的！’
南宮化羽一怔。
南宮夢蓮笑了笑：‘紫竹庸民，聽命君首，死不旋踵！南宮家也不例外。君首一生為大義盡瘁，憂公無私，為此號令紫竹林千萬人，掌生死之權。可若有一日，他不再為公義所驅，我們南宮家必須揮起黃泉，將他斬於刀下！然後命權力僅次君首的四位鑰主，擇選新主。黃泉在南宮家的手中，代表護君，也是弒君！這......才是南宮家對紫竹林的承諾！’
南宮化羽身心一震：‘所以南宮家的人，才要一直不離君首左右，除了保護，還要時刻監察。’
南宮夢蓮欣慰一笑：‘不錯。紫竹林不倒，是因為絕對忠誠。但絕對忠誠，落入奸人之手，便是絕對禍害！庸民許下諾言，斷腕碎首，不疑不貳，但這份忠誠是建立在弭患，兼愛，公正，大利之上，紫林之主若做了有違紫竹大義之事，哪怕是被迫的，或出於私心，害死一人，我們這把守護的刀，也有責任變成殺人的刀！琦兒，你明白嗎？我們南宮家守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紫竹林！’
南宮化羽沈吟半餉，握住黃泉：‘兒子明白了。父親將黃泉交給我，是因為......’
‘我去慶州，遠在天邊，南宮家，以及它的使命，今日就交給你了！’
百里巷，太傅宿舍。
夜深人靜，幽暗的梨樹下，沐雲鳳把一樽黃酒和一盤胭脂粿，放到一張小小的祭桌上。桌上殘燭旁，立著一塊木牌，上面刻著‘肅毒忠孝義士’六字。
他跪在桌前，莊重地三跪三拜。
‘你們，都是因爲我，而去簡州的.....’他嗟嘆著，舉杯奠酹，愴然低吟：-
‘么兒拭甲瞬間無，老母扶扉眺帝都。
漠上冷沙糜骨脆，廬中熱灶粥將糊。
大鵬嘯志圖南士，杜宇啼殤伐北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