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菽豆也是粮（2 / 2）

在这里哪怕得到谢灵均的一句的夸赞也是极好的，何况至今小郎还未曾碰她分毫，不知不觉依云以从原先的担惊受怕变成怨上心头，难道自己这般姿色已不足以诱惑小郎了吗？

至于谢灵均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依云的内心变化，还只是把她当作家中的一个漂亮女仆看待而已。

至于说美貌的女子还真的引不起他多少兴趣，上辈子见过的美女还少吗？何况还有那些“艺术”成分颇高的女子……

谢灵均在树下练字，小奴也能在边上伺候，依云上了马车便在福伯的吆喝声中去了南阳县城，出门前小奴气喘吁吁的冲过来扔给了她一吊钱道：“小郎说了，这一吊钱随你和福伯花用，记得给我带个头绳回来！”

“要穿了珠子了那种！”

依云伸手冲车小奴使劲的挥了挥道：“记下了！”说完便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一吊钱，她握得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在手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车轮滚滚，福伯头也不回的笑道：“怎么，现在不想再逃家了？”

“不想了……”

“这就对了！老汉知晓你一直有这念头，就算小郎没碰过你，你之前还是想着离开，但你也不想想除了谢家之外你还能去哪？就算小郎将身契给你，你一弱女子，还生的貌美，出门在外如何自立？”

“您老说的是。”

福伯的话说到了依云心中，人心险恶，在这世上曾经属于自己最安全的地方都以灰飞烟灭，除了眼下的谢家之外还有何处可以容身？

本以为是在劝诫自己，谁知福伯又缓缓开口道：“说实在，老汉之前在谢氏本宗，后来跟随老爷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自从小郎算是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连着老汉也看不透，总有着老祖宗当年的做派，文而不腐，儒而不迂，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大智慧的嘞！”

嗯？！

依云惊诧的看向眼前的老人，这还是那个憨厚木讷永远弓着身子的老仆吗？

能被他称作老祖宗的人可不是谢家的老太爷，而应该是谢氏本宗曾经的家主，如此说来……

依云猛然一惊，试探着开口道：“如此说来您老曾是谢氏本宗的供奉？”

将手中的鞭子挥动出一个漂亮的鞭花，福伯轻咳着说道：“咳咳……算是吧！”

都说如今谢氏衰落不及当年，那时的陈郡谢氏堪为北华霸主，甚至隐隐压过其他三大世家一头，就连天家萧氏也是恭敬的很，但后突遭变故以至跌落四大世家之末，现如今更是有被柳氏取而代之之状。

一老一少在马车上聊了很多，大抵是福伯的心气高了，勾起回忆又或是依云安心留在谢家，总之依云从他的口中得知了陈郡谢氏曾经的辉煌和南阳谢家的许多旧事。

待瞧见南阳县城时，福伯笑眯眯的扭头道：“老汉瞧你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娘子，被充入官妓房便可见出自士人之家的，无论哪家，何罪，安心在谢家待着吧！小郎以把你同小奴一样当作自家人，以后家里的人多了后宅总需一个女管事才得体。或许少不得还能成小郎的平妻，也算是终究有了归宿。”

依云的脸瞬间飞上云霞：“福伯取笑奴家了。”

“老汉可没有，无论过去如何，无论前景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这是老祖宗当年告诉老汉的话，原先不明白，现在老了却知晓了，你是个聪明丫头，自然比老汉更通透嘞！”

进了县城，依云并未去最大的粮铺，转而去了南米铺，华朝居北，多以麦为主，邺朝具南多以稻为食，但南米铺中也有五谷售卖，稻、黍、稷、麦、菽五谷皆有只是以稻为主，价格并不便宜。

但依云很聪明，她知道谢家只能拿出一百贯，她并不想如何用这一百贯买最便宜的粮食，而是想着如何用这一千贯去买足够人吃的粮食，麦子相对便宜些，可如果单吃面肯定是不行，米能熬粥果腹，面完全可以少吃许多，并且还有其他粮食，菽豆便是极好的，这东西不需吃多少便会饱腹，同样也胀气撑人，但只要能填饱肚子，胀气又如何？

待与南米铺的掌柜谈妥，依云便如释重负的上车，并对福伯笑道：“不是三百石粮食，而是五百石！”

瞧见福伯惊诧的表情依云无不欢喜的笑道：“南米铺不是寻常粮铺，五谷杂粮都买，但以稻米为主，北人少食稻米，故而并不景气，这些年的生意也不好，咱们家算是难得的大主顾，不光买稻米还买了麦子和黍子还有菽豆。混在一起买便宜不少，店家也想把陈粮出手，以便有钱采买新粮。”

福伯大喜，从三百石变成五百石，多出二百石全是菽豆也无所谓，菽豆也是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