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旧时王谢（2 / 2）

打发走了裴秀才，谢灵均便舒坦不少，接下来便是俩个问题，一个读书，一个糊口，读书为自己入仕做准备，而糊口却是没由来的为陈郡本宗分担，真是叫人不爽啊！

有付出就必会有回报，谢氏宗族不可能平白让嫡脉承担如此之多，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好处，正打算让小奴去寻福伯，没曾想他却自己到了花厅门口。

瞧见依云和小奴都在，便干咳一声道：“小郎，东都有书信送来。”

“来自东都城的书信？”谢灵均很是奇怪，便宜老爹死后就连谢氏本宗都没多少书信往来，东都城的故旧更是毫无消息，怎生这时候来了书信？

谢灵均不紧不慢的看完内容后却是一脸苦笑：“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啊！不过柳氏退婚也在情理之中，算是一件好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福伯“嗷”的一嗓子便上前道：“当真是柳氏退婚？！”

不知他为何如此惊讶，谢灵均指了指书信道：“是啊！柳氏退婚了，你老这么激动干嘛？”

“柳氏退婚……柳氏退婚……这可如何使得！若柳氏退婚，咱们南阳谢家便少了个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少了个靠山……”

谢灵均微微皱眉，看向眼前无比失落的老人不禁长叹道：“您老就清醒一下吧！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柳氏看在我爹乃谢氏之才的份上才定下婚约，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因柳氏三爷与我爹交好才会指腹为婚的吧？如今我爹故去，南阳谢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连本宗都不待见，你指望别人待见？可笑至极！”

说完也不再理会患得患失的福伯径直去了后院书房，在这里他才能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了解眼下门阀到底是个什么庞然巨物。

谢家在南阳县算不上大族，但却有个了不得的身份，陈郡谢氏本宗嫡出的一支，虽然人数少，但地位不低。

这般的大家族往往四处开枝散叶，时常会有联系，谢善安金榜题名其背后亦有谢氏的出力，便是没有谋划，世家门阀的身份背景也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加分项。

柳氏乃后起之秀，因助天家萧氏起兵从龙之功，华朝太祖萧翰下旨约定，柳氏为后族所在，天家迎娶皇后当以柳氏为选。

柳氏理所当然的成为当下最有权势的外戚门阀，但毕竟是后起之秀，用联姻的方式来巩固自家在门阀之中的关系和地位最是妥当，而自己也就莫名其妙的与柳氏小女有了婚约。

谢灵均将要脑袋中的记忆与当下的史书梳理后才发现，他熟悉的唐宋皆不存于世，倒是魏晋风流皆在，甚至连昙花一现的隋朝也曾出现在历史之中。

可历史的发展并不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隋末之后门阀士族林立，但没有所谓的瓦岗军，也没有陇西李氏，可能就是因为这些璀璨世家和盖世英雄的消失，才使得之后的历史完全不同。

熟悉的历史消失了，顺带着一个“天下皆服”的盛世王朝消失了，一个“积贫积弱”的王朝也跟着消失了，数百年的时光流转却造就了这个时空的南北对立。

哦，对了，还有一个不起眼但非常顽强的蜀中国……

北华以燕云十六州为基，南至渭水，东至山东，占据了传统意义上的汉家故地。

而江淮至岭南皆为南邺所辖，依托淮水，长江为天险，以建邺为都抗击北华南下，势均力敌。

关于俩个王朝之间的战争多为门阀士族之间的争斗，中华大地上的财富和权利也在这些门阀世家中来回轮转，而无论北华还是南邺多承袭隋制。

虽谢灵均现在也算是世家大族的一部分，可他依旧感叹记忆中唐末的那场大浩劫。

那场浩劫最大好处便是清扫了盘踞在汉家土地上千年的世家大族，一支由乱民和强盗组成的起义军能有什么规矩和作战能力？

说是农民起义，可实际上就是一大群底层百姓盲从的劫掠行动，他们心中早已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屠杀世家门阀也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那场浩劫也使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完成了毁灭门阀世家重要历史任务，可惜现在的历史完全不同，世家门阀依旧是千年不坠，也就是因为他们才造就了眼下的北华南邺。

书籍是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途径，天气有些热谢灵均便在水榭中读书，一边将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与书中看到的历史相互对照，一边感慨时空的错位从而产生出的另一个奇妙世界。

“真是奇怪又合理的历史啊！依云你往上一点哈……依云，你轻一点，多敲敲小腿肚，最近跑步有点多，酸疼，酸疼的。”

“小郎这样行吗？”

“好的很！”

整个谢家除了福伯患得患失之外便无人在意柳氏退婚之事，谢灵均柳氏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于对这个时代的所有门阀世家皆没有好感，如果婚约继续，那自己岂不成了赘婿？

古代的赘婿可不好当，地位低的令人发指，就算在世家大族中也仅仅是比仆从高一点而已，连个管事都敢欺负，相较于现在自己的身家，除非脑子有大病不然谁会没有来得去受那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