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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咬了咬牙,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冷意:“皇上若是心疼银子,便从大栾国给予我的俸禄里出。”
苏景皓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深深叹一口气:“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些人的底细要查干净,万万不能有任何疏漏。此事要紧,你心里有数。”
林默心头倏地一松,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睛就漫上了一层湿意:“谢谢你。”
苏景皓一听他的声音不对,立刻坐直了起来,把他圈进自己的脖颈,柔声道:“不是答应你了么,怎么还不高兴了?”
林默哑着嗓子摇摇头:“我知道你身为一国之君,要背负和顾虑的太多,不能也没办法像我一样存妇人之仁。我都懂。我就是——”
苏景皓没有做声,静静的等他说完。
“阿皓你知道吗,在我以前的那个时空,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珍贵的,谁都不能随意赐死别人。没人有权利结束别人的生命,除非那个人罪恶滔天。”
苏景皓心头一跳,伸手掰直了林默的脸,深邃的眸子掩在夜色中惊慌的看着他,声音带了一丝颤抖:“阿默,你是不是想家了?你——想要回去了吗?”
“没有没有,我不会离开你的!”林默赶紧圈住苏景皓的后腰,急切道:“我不想走,也不会走。”
“阿默,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苏景皓双臂忽然少有的带了几分霸道的内力,紧紧箍住林默纤瘦的腰肢,直收得林默生了几分痛意,他微微不满的动了一下,蹭到了苏景皓的脸,才发现触手之处沾了一片湿濡。
林默心头一痛,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在他心尖之处拉了一刀。
他赶紧伸手抚掉了苏景皓脸上的眼泪,温着声音哄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我们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苏景皓闷闷的“嗯”了一声,哑着嗓子:“我不哭,不能哭。”
林默把苏景皓的脑袋圈在自己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轻快的语调来:“说点高兴的,景朝三十万兵马还在北国守着呢,如今杨天瑜也处置了,咱们把北国收回来以后,便可以告慰苏家先祖了。”
“是呢。我的阿默能干,一举替我完成了我多年的夙愿。我一直想收回北国,只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也不想大兴战乱,苦了两国边境的百姓。倒是你,不费兵卒,光凭计策就帮我拿下了这么大一个国家。”苏景皓语气骄傲。
林默面色微赧,脸上带了几分灼烧,眼神垂到了脚尖,低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随你一起开坛告祖,祭祀苏家先灵了?我,我只一个人走了完婚的形式,戴了冠冕,还没,还没祭祖呢——苏家的先辈,还不认识我呢。”
苏景皓失声笑了出来,原先萦绕在心头的一丝不安和阴霾在林默小儿女般的姿态里瞬间烟消云散。
“等我回宫,等北朝正式收回,把这件大事办完,我一定完完整整补你一个婚礼。委屈你了。”苏景皓灼热的唇深深覆上林默微凉的唇瓣。
二人的气息愈发急促而激烈,手臂互相交缠,唇齿相依,热切的温度透过衣物和肌肤灼灼散发出来。
林默正欲伸手,苏景皓却忽然用力推开了他。
林默疑惑的看过去:“?”
苏景皓哑着声音懊恼道:“你身上有伤,军医嘱咐了,不能剧烈运动。”
林默抿着嘴唇,片刻之后贴在他的耳际轻声道:“一次,就一次。”
“别闹,伤口崩开了到时候疼的还是你。”苏景皓心疼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林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比沮丧的拍了拍苏景皓的肩膀:“好吧好吧,你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苏景皓折腾了一日,确实也是累着了,林默的手臂环着他,一点一点从上而下顺着他的脊背轻抚,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抚着他。苏景皓浑身轻松,渐渐的便沉睡了过去。
林默把脑袋搁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回想他说过的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悄悄站起身,掀开门帘跃下了马车,往身后池笛的车子奔过去。
池笛刚阖眼要躺下,就听到了林默的脚步声。
“王爷,怎么了?”
林默掩在深沉的夜色里,神情难辨,声音暗沉:“池笛,只把冷月带回来,北国其他男宠,处置了吧。”
“是。王爷。”池笛利落应声。
林默转身,走到马车门口,身形顿了一顿:“让他们,走的痛快些,别有痛苦。”
池笛心头微动,垂下头来:“是,王爷。”
林默的身形消散在夜色里,狭窄的车厢重新安静下来。池笛愣愣的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恭送林默离开的姿势。一直到浑身凉意袭来,才发觉自己站了许久。
第116章 赐死
马车颠簸了一整夜,终于驶出了北国的国境。林默从沉睡中迷迷瞪瞪醒过来,撩开帘子一看,已然是一片盎然春色,满目青翠。已入了景朝境内。
苏景皓的胳膊一直被林默的脑袋压着,此刻忽然得了轻松,揉着肩膀舒展了片刻,坐起来从身后环住林默的腰,脑袋软软的靠在他的后背:“回家了。可算离开那个冷的人发抖的地方了。”
林默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苏景皓的脸笑道:“以后北国也是你的国土了,可不能厚此薄彼。”
“嗯,阿默说的对。”苏景皓直着身子坐正,略一思忖,抬头对林默道:“吩咐一下到前面镇子停下来打尖吧,大家也要休息一下,吃点热乎的,我正好拟几个旨意下去,池笛不是要过去吗,让他正好带过去。”
林默点点头,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安排了行程,跃下马车往池笛的马车奔去。
临到马车跟前,车夫却一脸惊讶告诉他,池笛已经动身出发了。
林默愣住:“什么时候的事?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车夫垂着脑袋恭敬禀告:“就在夜里,您离开马车没多久,他便连夜出发了,交代我不要惊动您,说是怕耽误事情,时长生变。”
这个池笛!
林默满心无奈回了马车。
苏景皓见他一脸要叹气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
林默抿了抿嘴:“池笛已经连夜往北国去了。还伤着呢。”
苏景皓也是一愣,随即道:“既如此,那就让马车现在就停下来吧,我这就拟旨,遣快马送去。事不宜迟。”
满目风光的旷野之上,数驾马车就地停靠,骏马食草饮水,车夫们互相打着招呼。
车厢内,林默研墨铺纸,润了笔递给苏景皓。
不过片刻,便有快马疾奔而出,向北风驰电掣赶了过去。
北国城池之内,一批一批身着景朝战甲的官兵正陆陆续续列队入驻各个关隘道口,有条不紊,军容端肃,举手投足军姿凛凛却又恭谨有礼。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已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长街之上,对偶尔几个胆大探头出来探看的北国百姓露出友善的浅笑。
早已被要打仗的消息给吓破了胆的以桥正里百姓们偶然得了这样的风声,听说新入主的国君虽面如寒冰御下严苛,却是爱民如子,就连那些守城官兵,也都不是素往瑜帝治下那样的凶狠无理了。
沿路入城安安静静不声不响不扰民,除了军靴之声,竟然什么声响都不曾发出。
官兵入城的次日便有告令张贴出来,新帝体恤百姓之苦,免除两年税赋,发放粮种耕具,按老弱病残人口逐一清点,发放补助。
满城百姓尽皆奔走相告,面露喜色,街头巷尾茶坊酒肆谈论的都是北国易主,苦尽甘来,竟无一人有国破家亡的伤感。
池笛入了北国国土,便发现街头百姓个个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倒映衬得这冰天雪地都没那么肃寒了。
一路走一路看了告令,才发现皇帝的旨意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北国。
池笛心中涌上一阵热流。脚下不由得快了几分,一路疾奔入了皇宫。
管内廷的侍从早已躬身在外等候,见池笛持了令牌阔步走来,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凑上前来:“大人一路辛苦!”
池笛略一颔首:“奉主君之命,前来安置后宫,劳烦带路。”
侍从立刻拱手让了池笛前行:“自当带路的!大人这边请!”
沿着长廊走了进去,却不是往后宫,而是往瑜帝的寝殿而去。池笛生了疑惑:“怎么回事,后宫男侍不住在后院,怎么会在杨天瑜的寝殿?”
侍从恭敬道:“大人有所不知,瑜帝驾崩的消息一传来,这些姬妾们再无人管束,也没有了惧怕,就都从原本居住的暗示里出来了,直接搬到了瑜帝的寝殿里找地方住下了。”
池笛应了一声,跟着侍从的带路绕过花园,走进了寝殿。
一屋子男宠乌烟瘴气姿态各异各占一处,或描眉画眼,或消遣自娱。
池笛冷眼掠过眼前这些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一屋子的人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