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啤酒与盛夏14（1 / 2）

刚到BJ，琳就约我去她相熟的酒吧。

临近秋天的BJ还跟青岛不一样，日上正午的时分，太阳光的热量会通过地面反弹，人要经受两种热量的炙烤，但好处是天高云阔，不像闷在蒸笼里绝望，只是被架在铁板上烤一下而已。

跟琳会合的路上，我就在想她会不会把我比作一只从青岛游来的铁板鱿鱼，还是那种没刷酱料，吃起来满是海腥味的种类。如果她能这么说，那么她肯定也这么想过自己。

有很多年没见过琳了，上大学后，大家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最多的联系还是微信偶尔的聊天。上次聊起还是问起我高中时代养的猫现在怎样，我回答的好像是你最近找到男朋友了，看来我们的长白山之旅不能如期进行了。

我从角门西上车，透过地铁玻璃看自己的脸，想努力把他还原成高中时代的样子。可除了唯一不变的眼镜，通过时间的浸染，差别还是很显而易见。那时候的青岛也没开通地铁，大家出门依旧首选公交车。出站到站开门用普通话，见面寒暄说方言。八月的青岛天空如同BJ一样空阔，只是凉风习习，地平线走过绿植的点缀下，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就横亘在眼前。、

满清的皇族是很向往海的，于是挖了几个大坑，蓄水成了公园。我今天和她见的地方就在后海。

我猜她会带我去喝啤酒吧，现在思来想去，跟她最深的记忆也是跟啤酒息息相关。一次是高中的冬天，一次是刚上大学的一次班级聚会。

两次她都喝多了，都想让我把家里的猫抱出来拍照合影，然后拍着我的头把我比作猫说着，姐姐马上就要去BJ上学了，从此天南地北，寒暑两不依，再见遥遥无期。

的确遥遥无期，透过虚拟网络，我一直觉得她就活在我身边，上课的时候不会想她，打球的时候不会想她，喝醉的时候也不会想她，哪怕跟其它女生约会的恍惚时刻也不会想她。

我想她也如是。我只是喜欢让她看我写的小文章，一起听爵士乐，偶尔分享最近看过的书籍。这段时间，村上春树和东野圭吾是最火的两位，前两年在大陆鲜有人知的《白夜行》和《挪威的森林》几版后也卖到脱销。

好像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有酒、有音乐，没有太重枷锁，没有太多苦难的时代。我也很喜欢，只是觉得“迷惘一代”代名词的范畴还在延伸。通过科技，我们拉近了人与人身体与交流的距离，却喜欢把心放在易碎的角落，等待呵护，等候理解，希望误打误撞就遇到一个对的人。

我没把这些话跟琳说起过，我还是很喜欢那个有胸有屁股还喜欢吃小番茄和奶酪的她。只是现在的她是久别重逢还是好久不见，这中间的尺寸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把握。

地铁还在轰隆隆的前进，新颖和老旧的站台一个个被驶过，每个站点都人潮汹涌。我不由得想起高中时代跟她一起去逃课游泳的场景。

在夏日午后，蝉鸣还没成片响起的初夏。我们把湿漉漉的头发挽在耳后，吹着海风，随机听周杰伦的歌曲

歌词响到“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一句，她站起来指着眼前的泳池说之后每一个夏天我们都要一起饮酒，要喝光像这泳池那么多的啤酒才算完。

这是我关于“她和啤酒”第三个记忆，平时躺在夹缝中被遗忘，临见面时才想起，除却内容斑驳，也错过好久。

蓦然里，她扬起嘴角，明目皓齿，头发上未擦干净的水珠从记忆中脸庞滑落，忽然间，我就要奔赴她的新妆，不会逆水行舟，被推回之前的岁月。

……

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我又想起琳曾经给我讲过得关于大象与吸血鬼的故事，那是我们逃课去游泳的一个夏日午后。我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拿着一罐刚买来的啤酒，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与琳分享故事。

她说了一个古代书生进京赶考借宿荒郊野岭孤庙碰见鬼的故事，只是那里的地点不是蓝若寺，也没有宁采臣和聂小倩，书生肯定就被鬼怪吸干精气，连灵魂都躺在肉欲里无法超脱。

我听完后，说真吓人。想必能借宿孤庙的书生家中肯定不会有太多钱财，能在那个时代读书识字的人肯定背负家中太多希望。这种严于律己的人想必生活肯定困乏，精神只有之乎者也。之前没有条件释放欲望，在欲望面前肯定难以把持；而只有之乎者也的人肯定会给女鬼讲道理，无论是鬼还是人，能给雌性讲动物的雄性肯定不会有好下场。那么多肯定加持，没有鬼痴心相救，灵魂得不到超度很正常。

琳听完，喝了一口啤酒，问我是不是也喜欢给女生讲道理。我表示没有——我这张嘴讲故事还差不多，道理就算了，那么多道理听下去，还不是自己活下去。

琳看了一眼时间，说起我们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不然老班头一会查课，发现我们不在，肯定会罚我们跑圈。我捏了捏她小肚子上的肉，表示问题不大。

这也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故事，但也不算很久，如果把时代定位，应该算是旧民主的近代。

在沿海城市的一座动物园，里面住了一只大象。大象想必在动物园生活很久，脚上的镣铐生锈松动了，都不做逃离的动作，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屈服，等等之类的揣测难以言表。

在一天夜里，平常的夜晚，不见乌云，不见风雨，有的只是一片澄净的月光。吸血鬼外出觅食，他先是吸了隔壁鸵鸟的血，然后割开了长颈鹿的臀部，印了一圈锐利的牙印。终于来到了大象的面前，这时的他已是满嘴血腥，血沫如同海浪从口中溢出。

大象已经很老了，对在他面前的吸血鬼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他甩动象鼻，很吃力的看向面前的他，面前的他一如情人的目光深沉，这或许是他猎杀前的习惯，但他决定放过今晚的大象。他用细语告诉了大象这个意图，希望大象做出劫后余生的表现。

可大象并没有，他同样用自己的语言回复。其实在世间万物面前，语言都是相通的，只是你想站立而成人，便放弃了沟通万物的能力，而当你匍匐而成鬼，自然反而会回馈你特别的命运，这也是为什么吸血鬼能跟大象互相交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