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重梅448(1 / 2)

  阁老对姚言成并不是无所寄望, 这种寄往并非是将太宰年的清流夙愿倾注其上,更多的是辅是佐, 他并不是开天辟地之才, 但他是最适合稳固基石的那类人, 因为事事看得明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所以他在反复的思忖里想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何能平静无波地将这样大的罪名抛掷在明面, 无数字句蹍于口舌, 最后道出口的也只有那句为什么。

  温明裳左手搭在桌沿, 微微曲着指节, 说:“因为朝堂之上不需要一个完人, 我总要给人看看我的‘私心’。”

  “可这不是真的。”姚言成面浮薄汗, 皱眉道,“你根本不在乎银子。”

  “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温明裳道,“这也并非银子的事, 此律若行明面上我与天枢的确满身铜臭, 但天枢是天子幕僚, 我是主君麾下之刃,世人皆知,所以真要说银子,究竟是我囊中溢满,还是皇家内库充盈?”

  “我所行不重财,这是放在人眼皮子底下的事实,无需更改,但考评一事后面压着的不是钱财,是人情。昔年寒门世族分庭抗礼,宣景年间清谈之风盛于乡野,师兄,若是天枢日久根深,你猜我如此行事落在有心人眼里是不是便有党争之风复起之兆?”

  恩义二字最难偿还,不必说远的,就只言现在身在天枢的这批官吏,他们在踏出天枢阁的大门之后,又会不会对温明裳的拔擢有所感念?

  答案显而易见。

  温明裳口中说的朝堂上无需完人,实则是咸诚帝不需要一个毫无弱点的臣子。她当然有真正的弱点,但那无法宣之于口,甚至在更多人眼中讳莫如深。情爱二字即使放在明面也显得微不足道,只有藏在人心里的野心、权柄展露于人前,才显得足够厚重。

  这条是写给咸诚帝看的,也是写给无数心怀他念者看的,她要告诉天下人,坐在天枢阁首座上的那个人与醉心权势的旧人并无区别,告诉龙椅之上的天子,她仍旧将全数身家押在他的身上。

  姚言成自问做不到如此决绝,他取了随身的帕子擦去额上细汗,委婉道:“兹事体大,我会在州府多留两日,若温大人觉得此事尚有不妥需修改之处,可随时相告。”

  言罢他抬手向着对座的人深深俯首。

  温明裳浅笑着回了一礼,抬手道:“更深露重,师兄吃完这盏茶再回不迟。”

  姚言成叹声应了。

  窗外此前吵嚷鸟鸣声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风已经停了,但天还没晴,整座城都溺在浓稠的暗影里。

  边地没有世家显贵们惯常风雅的点茶器具,此处一切从简,这让余下的茶吃得并不费时。

  “此一事虽还待定,但每年的春祭不能延误。”闲谈之际,姚言成说起另一事,“我走时礼部改过的章程刚送来,今年祭典估摸着会比往年热闹不少。”

  温明裳听见后门细碎的脚步声,她神态自若,说:“因为齐王在京吧?他如今算半个掌印,陛下携他同往也是应当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