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羔羊(1 / 2)

  温明裳闻言不由坐正了身子,她指尖触着滚烫的杯沿,道:“殿下请讲。”

  慕奚唇角含笑,轻声道:“大人知道铁骑现在的布防,但各营所司想来知之甚少,毕竟兵部不管这些。但在说这个之前,本宫想问大人一个问题——狼骑剽悍,但百年来战火从未深入腹地,是因为什么?”

  温明裳闻言一愣。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有人会觉得是铁骑,有人会觉得是依凭燕山山脉的地理优势而铸就的雁翎关防线,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是单一的。

  但她在短暂的沉默后仍旧答道:“因为是踞险而守。”

  慕奚听罢颔首,道:“不错。名将难求,但只要盘踞险关,守成的余地总还是有的,这也是朝中许多求稳的大臣心中所想。”

  “……但这不是边境驻军的想法。”温明裳垂眸,将苦涩的酽茶一饮而尽,而后方道,“殿下问我这个,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如今的的困局。”慕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东西线一旦联合,铁骑们面对的就是数倍于己的敌寇,我想……大人每日天枢阁议政,是不是也有许多人觉得只要铁骑能固守雁翎关,再分兵沧州戍守,大梁北境就能安枕无忧了?可是……”

  “闭门不出的铁骑,还能叫铁骑吗?”

  檐角的风铎被吹得当啷作响。

  温明裳目光微凝,慕奚话中所指甚至亦是某一瞬她心里的想法,并非她不相信洛清河,而是在数日的反复校验核查之下,有太多的人觉得出关就是一场根本打不赢的仗。

  他们眼中暂时的退守不叫输,而是以待时机。

  “殿下。”她在深深吸气后谦卑道,“下官驽钝,还请殿下明示。”

  “清河同你讲过,昔日她为鞘,阿昭为刀之比吧。”慕奚缓缓将茶水饮尽,缓缓道,“相比之下,她的确没有那么锋芒外露。但兵法中有句话叫‘善守者守郊原,不善守者守城垣’[1],如今铁骑是前者,沧州就是后者。”

  她起身去拿起了纸笔,在须臾间勾勒出了简单的图样,“六成重甲,人数七万余,其中最为人知的,是占了多半的平西三大营,一营善柳,二营祈溪,三营离策。如今被调到西北的善柳,是三大营中唯一可以独自为战调度的重骑,其余与关隘步卒配合,成为了令燕北不敢轻动的铁壁。”

  “飞星万余是斥候与马上弓弩。”温明裳神色怔然,她在侧耳细听之余飞速思考,“余下的……半数是平常轻骑,还有辎重队。”

  这样的配置不会放到入四境之中的任何地方,它独属于雁翎。

  “这些细分是从阿昭在时正式划定的。”慕奚笔锋一滞,容色仍旧平和,“那之后清河再将之细化,她在关内正式设立将军帐,让各营的主将各司其职,全然将这支军队铸成了寒刃。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2]清河的确擅长守卫,但这不是全部……如果她只是一味地防守,那她根本不会被称之为四境之首的将军。”

  镇北二字便是从这儿来的,这意味着她从根本上被视为了北境的定海针。

  而这个称谓是在雁翎血战后的第二年才正式册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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