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他爱她的笑,她爱他的刀。他在画中逐日,她在大漠寻他。107(1 / 2)
真相在被人得知时是没必要说出口的。
但紫竹大声的喊出来,痛哭出来。像个迷茫了许久的孩子,终于知道了岁月的真相。
因为真相大多是残酷的、悲伤的。
如同一杯初尝无色无味,但回味却后劲无穷的酒。
这便是人生的苦酒。
也是岁月酿造的苦痛。
所以只有经历过岁月变迁,沉沦在回忆苦痛中的人才会懂紫竹的痛到底有多深。
以及该如何安慰。
打更人已老,他的双鬓已斑白,这代表他走过了漫长的岁月时光,见识过的世间苦痛远比别人要多。
而作为自称紫竹父亲的他,此刻看待紫竹的眼神无疑是关切的,是担忧的。
而后他深吸长气,以少有的温和态度对紫竹说:“人生这条路很长,走过的人都说太痛,这条路太孤独。可正是如此,人才需要朋友,需要彼此互相陪伴一同走下去。”
紫竹泪眼朦胧地看着打更人,无言地体会话中无尽感伤,但悲伤却更浓。
因为燕子是她年少时的朋友,可如今已是坟冢里的白骨。
她们陪伴彼此的时间不长,但分离的时间却实在太长太长。
记得,有首古诗曾写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其中的滋味,岂不是道尽有缘无分的万般无奈?
但笔仙听闻打更人的惆怅,看待对方的眼神却渐渐生疑。
只听他突然质问:“听你说来,你既然能知道玉净在五百年前怀有身孕,想必你也活过了五百年。”
打更人听到五百年这三个字就笑的伤怀,语调也沧桑地感慨:“不止五百年,准确的说,是六百年。”
此话一出,铁马和紫竹都看向打更人。
但他们沉默,好奇地等待着这两人说下去。
而笔仙盯着他,眸光闪烁着狐疑,随后沉声说:“果然是你。”
打更人笑容渐淡,但大方地承认:“对,的确是我。”
笔仙面上的愤怒已不见。
他的神情变得平淡,就像遇到许久未见老友的旅人,面上不喜不悲。
可他们显然是认识的。
笔仙淋着雪,语调在落英缤纷的雪中也颇显寂寥。
他说:“六百年过去,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雪花晃过眼眸,可打更人自始至终盯着笔仙,目光深深地、流露出浓浓的恨。
他说:“可我一直想在见你一面。”
笔仙平静地回答:“我知道。”
打更人唇角绽出阴狠:“你应该知道。”
笔仙看着他,眼里的端详是看待朋友的目光,说:“毕竟,我实在太了解你。”
打更人笑的更浓也更狠:“你认识我那天就知道我是个以牙还牙的人。”
笔仙说:“可我们是朋友。”
打更人重重地反驳:“曾经是。”
笔仙眼眸黯淡了几分:“现在已不是。”
打更人眸子如同野兽般盯着笔仙,缓声说:“你我年少时相识,那时我们是朋友。”
笔仙略抬眼眸,从凌乱的雪里看着打更人说:“那时我还是皇子,你还是守卫书山墨海的刀客。”
打更人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世人只记得你以笔入道开辟书山墨海,却不记得在你入道时,还有一个默默无名替你守着山门的我。”
笔仙苦涩地说:“我记得。”
打更人狞笑着提醒他:“你本就不该忘记。”
笔仙点下了头:“我能有今日的辉煌,你的功劳的确不该被埋没。”
打更人倒吸一口寒气才说:“可你不止忘了我,还将我封进‘画’中。”
画。
这个字眼令铁马蹙眉。
据江湖传闻,笔仙神通已入妙渗造化之境。其贴身兵器本身不过是山石削就,发丝成遂的毛笔。
但据说这支笔所画的画作栩栩如生,常人若是看一眼不但会看得痴迷,更甚者还会被吸入画中!
而此笔物如其名,名曰。
画龙点睛。
只听打更人说:“在那画中,我看到你在画外看着我,于是我朝着你一直跑、一直追,从少年,跑到满头苍苍白发。”
年少成名的刀客,荒芜的大漠,长靴跋涉在黄沙之中,无尽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