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门扉(1 / 2)

狭隘闭塞的方寸囚室内,一抹黯淡微弱、如似熄星般的点点荧光,顽强穿过漆黑遮幕,投影在金属材质构成的银白牢壁上。

借着光源,囚室中的惨状堪堪展露出它们模糊一角。

冰冷的地板覆上了红、黑混杂的肮脏血污,深褐色的粘稠物质几乎铺满整个房间,依稀拓印出数道深浅不同的鞋迹。

即便每日喷洒大量浓郁刺鼻的劣质消毒水,还是难以掩盖空气中隐约弥散交融的丝丝腐臭。

一条又一条锁链从墙壁内托悬延伸而出,仿佛巨大蛛网于尽头交汇,扣环和地面碰撞摩擦,带起近乎利爪挠刻的窸窣异响。

单薄的身影被层层禁锢捆绑,以至无法站立蜷缩墙边,一双赤红色瞳孔充斥愤怒与憎恨,死死凝望着牢笼门扉,伴随着沉重痛苦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让人不由精神紧绷。

然而,阴影之下,那仅仅是只虚弱的狼兽藏匿此处,遍体鳞伤。

浅灰色绒毛被血液浸透凝固,锁链边缘勾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反复抽打割裂的痕迹触目惊心,

纵使自由被剥夺,它仍高傲地扬起头颅,不甘屈服,兽耳轻轻转动,分辨着门外脚步,耐心等待猎物靠近。

直到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倦意如潮水般涌来,熟悉的刺痛再也无法抑制,它才拖拽着伤痕和疲惫,侧过身失望趴下。

恍惚间,它的目光变得朦胧而迷茫,仰望虚无,似乎渴望,再次睹见那片璀璨的星空。

……

时轮流转,命运无常,算来距穿越到这个残酷的世界,已有数周之久。

折磨、监禁、实验,循环不曾片刻停歇过。

唯有仅剩的一缕执念,支撑着他在这片地狱中前行。

半睡半醒间,白星好像又梦见了那再也回不去的遥远故乡。

红砖青瓦,农舍林立,清澈的溪流静静淌过稻田,供给千家万户。

犹记得,每当节日到来,母亲都会端上一桌好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门前桂花树下,细细品尝佳肴美景。

这时候,父亲总能不知从哪掏出几瓶珍藏好酒,自斟自饮,大家也拿他没辙,只得三番告诫他注意健康。

待父亲喝的面红耳赤,母亲便摇摇头搀扶他进屋,一边俯下身,温柔地嘱托着白星和妹妹,拿上两瓶白酒送去隔壁,顺带捎几根吃剩的肉骨头,给大黄尝尝鲜。

平日,邻居李伯独自看家,亲生儿女忙着在大城市讨生活,就连节日也没个几天放假,正因如此,他对白家兄妹是颇为照顾。

远远听见欢快的犬吠声,李伯便知道是那两个小家伙来了,朝他们招招手,接过酒壶酌满一盏,惬意地长叹一声,浅尝辄止。

随后从桌上拾起个布包,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们。

打开布包,里面有时是些零食饼干,有时裹着两块甜甜的桂花酥。

轻咬一口,酥脆软糯,桂花的香味在口中绽放,久久飘荡。

这番景象,已是十年未见了。

梦境里,一场磅礴大雨突兀倾洒而下,美好回忆霎时如泡影破裂,灰白泪水冲刷着幸福的色彩,漆黑恶意则张开血盆大口,将孤独的旅人撕碎吞噬。

【又开始了…我永恒的梦魇。】

白星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2012年7月13日,那个原本平凡、普通、甚至有些无趣的星期五,鬼使神差般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天正值梅雨季节,迎面吹拂的微风中夹带着一丝潮湿和闷热,让人心烦意乱。

午后下过一场小雨,些许水珠仍残留房檐,悄悄滚落,稍不注意滴在行人肩头,很快渗入衣裳。

当时,白星还只有七岁大,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处于懵懂无知的童年。

不巧前两天妹妹得了场小感冒,父母此刻留在家里忙着照顾,临近暑假,老师也没布置什么额外作业,他便独自一人早早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学校离白家并不远,只隔几条街道,步行大约五六分钟,但就是这五六分钟的路程却出了意外。

离开商铺林立的大道,拐过老巷街角,右手边,青苔覆盖处藏着一条小小的胡同。

小胡同里,烟气袅袅升起,风中飘来一阵清爽的桂花香。

被这股迷人的香味吸引,白星不由自主地拐了个弯,随着他拨开拱门下爬山虎垂落的叶片,复行数十步,一台老旧的摊车映入眼帘。

面容和蔼的厨师帽大叔,嘴角带着笑意,倚靠在摊车旁,看上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前两位顾客聊着天。

见男孩走来,其中一位先生拎起纸袋子,微微点头,便向着巷子外离开,另一位并没在意,侧身让出条道,好像在等待糕点出炉。

卖糕点的大叔看到有新客人,忙朝这边挥手招呼起来。

早晨出门,白星有从父母那拿了些零花钱,一想起生病的妹妹最爱吃桂花酥,没什么犹豫,走上前准备挑选几块。

经过摊主身边,他无意间抬起头,眼角余光瞥见了大叔脸上的笑意。

那一抹温和的笑容骤然扭曲,转变为了恶毒、虚伪、嫉妒和贪婪。

被吓到的白星退后一步,却发觉自己撞入背后等待许久的行人怀中,一对粗壮的手臂伸出,紧紧环扣住他的脖颈,令他顿时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随即白星想大喊求救,那摊主却早有准备般,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刺激性的气味突然钻入鼻腔,让他感到头脑昏沉无力。

趁这个机会,大叔恶笑出声,掰开他的嘴巴,将一瓶药剂样的液体强行灌入其中,不过片刻,周遭场景变得模糊,随后,他的记忆便中断了。

……

再次醒来,眼前是白炽灯投下的刺目光芒,照亮了破败狭窄的房间,这可能由某个仓库改装,四周堆积着杂物和纸箱,耳边接连传来嘈杂的哭泣声,仔细分辨约莫属于四五个孩童,看样子是其它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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