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影之下（1 / 2）

天边夕阳渐渐没入云层，仅留华盖般的一角，橙红色的光芒从中辐散而出，刚好落在顾远背后，令正对着顾远的顾念雪和顾遥两人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无需多想，一定是愠怒满脸吧。

沉默了几秒后，顾念雪决定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毕竟就算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也只是把挨骂的时刻延后罢了。

“顾……顾远。”

顾念雪尝试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对……对不起啊，是我没劝好遥遥，让她跟了我偷闲了一整天，但是她没有只顾着玩耍，我还给她讲了讲如何认树，她现在能够认不少了，对吧遥遥？。”

“对……对呀！”顾遥也在一旁帮腔道。

顾远依旧没有答话，这令顾念雪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无论顾远是打是骂，至少还有反应，有反应说明了还有挽救的机会，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宛如一尊寺庙佛像矗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极了以往顾念雪威逼顾遥要听话的样子，只是现在被威逼的对象换成了自己。

关键是自己还真像以往的顾遥那样，心中油然而生害怕的情绪……

顾遥察觉出了顾念雪的尴尬处境，继续帮腔着说道：“是……是我硬拉着小雪哥哥让他陪我耍的，哥哥，你……你不要怪罪他，若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起初她还小心翼翼地说，随着言语的推进反而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声音就逐渐大了起来。

而且还真别说，顾遥声音一大，还真的起了点作用，光影之中的顾远明显抖了一下。

时间如风过，遥远天边的夕阳缓缓没入了云层，那辐散的光芒也渐渐消逝。

没有了阳光的照射，顾念雪和顾遥两人终于看清了顾远脸上的神情，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让两人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

顾远和顾遥长得都随母亲，而两人的母亲是少有的那种长相虽然并不出众，但是出尘清丽的类型。

如果用可爱来形容顾遥，那么清秀就是为顾远量身定制的，而且想必是读书的缘故，那股子自读书以来由内而外散发的书生气质，配上这清秀的面容更是相得益彰，翩翩君子不外如是。

不过，此时顾远那清秀的面容上却是有些“脏”，因为上面隐隐有着纵横交错的几道泪痕。

是啊……

刚刚顾远那被夕阳衬托出的气势汹汹差点就让顾念雪忘记了，顾远有多么宠爱他的妹妹，比起怪罪，更多的应该是担忧吧。

五年前，五岁的顾遥因为贪玩，悄悄摸上一辆碰巧路过百竹村的商队马车，那商队也是忙碌，竟是直到抵达大城镇，在卸货的时候才发现被这么一只小白兔黏上了。

当时不仅是发动了全村人去寻找，她的父亲甚至是悬赏找人，幸得那商队领队心善，不仅立刻百里加急送回了顾遥，后来也是一分赏金也没拿，说是当时过路，村民好心赠他的商队一处歇脚地，他这算是报答了。

在顾遥失踪的时间里，顾远哭地别提有多么撕心裂肺了，怕也只有其母能与之“争辉”了。

观之现在，虽然情况不似从前，却也足够令他着急了，幸好找寻的过程中有村民告诉他顾遥的去向，只是不同于顾念雪，他对山林可不熟悉，虽然急于找到顾遥，但是贸然进山只会迷失其中，只能独自在入山口等待。

顾遥见状也不再躲在顾念雪身后，径直地跑向自己的哥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打招呼就跑出来玩……”

顾远也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

顾念雪远远地看着两兄妹，甚至还能看到又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自顾远左眼滑落，不禁嘴角微翘，只是下一瞬间，抬起头与他对视的顾远让他的笑容僵住了。

顾远复杂的眼神直指顾念雪，像是护食的小狗对待赐食的主人，有一种既感激自己照顾了他妹妹，又害怕自己会把他妹妹抢走的感觉，这让顾念雪心生疑窦，以前顾遥也试过偷偷跟他耍一整天不跟家人报备，可那时候也不见顾远看他的时候有这样的眼神啊。

复杂的眼神停留不过几秒，顾远便出于礼貌地朝顾念雪点了点头，随即带着顾遥就这么离开了，只有顾遥一步三回头地向顾念雪挥手道别。

心思细腻的顾念雪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好像不只是顾远，连今天早上的顾遥都是如此，一反常态。

不过他也不做多想，待得顾远顾遥两兄妹消失在一条巷子的拐角，他才抖擞精神，背着装满细柴的编织筐走上归家之途。

等顾念雪终于走到家时，墨水般的夜色恰好晕染了整片天空，此时，家家户户或开始或已经挂起了照明用的灯笼，一点一点的光晕散落在街头巷尾。

万家灯火起，退魑魅魍魉。

借着邻居早已挂上的灯笼，顾念雪看着落在光影之外的家，半掩的院门，紧闭的屋门。

顾念雪皱着眉头穿过院子，轻轻推开屋门，丝丝凉意沿着手臂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