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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的宫人退下去,而梁德帝却看向了近前一个禁卫打扮的人。
梁德帝问:“薛宁也失踪了?”
“回陛下,是。”
梁德帝面色阴晴不定。
他这个儿子想做什么?
梁德帝并未怀疑他也被孟族俘虏了。
如魏王这样的蠢货还有可能,但薛宁……当他于殿试那日,站在梁德帝跟前时,梁德帝便一眼看出了他不是什么庸才。
他的心思重,有些手腕。
魏王将他当做幕僚,便与那鼠类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被薛宁抓在手中把玩的东西罢了。
“陛下,要搜寻他的下落吗?”禁卫问。
“不必。”
“你再说说,如今战场上是个什么情形……”梁德帝问那禁卫。
“宣王一战俘虏了孟族国师,还抓住了兴元军的叛军姚明辉。”
梁德帝脸色微变:“姚明辉……朕记得他。他也是一员悍将。”
他顿了下,语带嘲弄地道:“兄长手下有些心机城府的人不多,姚明辉算一个。”
梁德帝面色微沉:“再探。”
禁卫应声:“是。”
梁德帝喃喃道:“莫要辜负朕啊……”若宣王从姚明辉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二人自此相认。
那他也不得不而为之了。
梁德帝信手合上跟前的密信,听见身边的内侍拍马屁道:“宣王殿下实在神武,想必要不了几日便能解决孟族之危。魏王殿下也能完好归来。”
“嗯,是很神武。”
“正肖似陛下当年。”内侍又道。
梁德帝面不改色,但却有锥心之痛。
可惜到他甚至心下有几分怨恨。
薛清茵又足足昏睡了一天,才缓过来劲儿。
醒来时却是在摇动的马车之上。
她惊醒过来,一下坐起身,恍惚还以为自己又回到孟族了。
“主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扭头看去,看见了云朵和阿卓。
好了,这下更仿佛还在孟族了。
薛清茵揉了下眼,卷起帘子,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高大身影。
……是宣王。
薛清茵吐了口气,问:“这是在行军?”
云朵点头。
薛清茵纳闷:“这就离开梓城了?”
阿卓生涩地道:“你们,梁朝,要去打我们了。”
薛清茵恍然大悟。
哦,这是接着去追孟族王去了。
还得是宣王啊,下了床还得兢兢业业反过来打孟族。
哦,也不叫兢兢业业。
薛清茵琢磨了一下,行军这么快……这里头不知道掺了多少“私仇”。
就在薛清茵发呆瞎琢磨的时候,宣王已经得了禀报,当即掉转马头朝她这边行来。
“茵茵。”他翻身下马。
其余人见状也见怪不怪。
他们才得了圣旨……圣旨里说王妃如何如何安抚百姓,如何如何做出皇家媳妇的表率,却被孟族惊动了胎气,何等可恶云云。
这把所有人都说懵了。
孩子没了?
再想到那孟族王先前还出声抹黑宣王妃……
他们胸中实在怒火滔天。
如今宣王对王妃多么小心,那都是应当的!
薛清茵这会儿也感觉到了军中隐隐有着一股悲愤之气。
将士们竭力压抑着那气势。
但仿佛下一刻便会冲天而起。
“殿下接连打了胜仗,他们不应当欢喜吗?”薛清茵惊讶地问。
宣王掀起衣袍,登入了马车。
云朵和阿卓一见他,便如鹌鹑一般往角落里躲了躲。
她们全然想不明白,这样脆弱如瓷器的梁朝女子,为何会嫁给这样可怖的人呢?
薛清茵见状,便道:“你们下去吧,一会儿再唤你们。”
云朵和阿卓顿时逃也似的飞下马车去了。
“如此怯弱。”宣王道,想是觉得她身边留这样两个丫鬟不大合适。
薛清茵摇摇头,为她们正名道:“你是没见过她们为了保护我的时候,拿起石头砸孟族士兵的头……有多么的凶猛。”
宣王不轻不重地拧了下眉,道:“杀族人?”
显然这样的举动也令他不喜。
能对自己人毫不留情下手的,自然不值得信任。
薛清茵轻叹道:“殿下有所不知……她们哪里算是他们的族人呢?她们是孟族的奴隶,地位卑贱,人人可欺。”
宣王低声道:“茵茵心善。”
薛清茵扭了扭屁股:“怎么还夸上我了?”
宣王一本正经道:“本就如此。乃是陈述,而非夸赞。”
你是会冷着一张脸却正儿八经说情话的!
薛清茵心道。
宣王转声道:“今日来了圣旨,陛下怜我失子之痛,命我统帅三军,攻打孟族,救回魏王。”
算是解答了方才薛清茵的疑问。
“失子?”哪门子的子?
薛清茵愣了下才想起来,然后高兴地道:“我不用扮啦?皇帝难得做了个人啊。”
不过话说完,她眉眼又耷拉了下来:“这两日累得,还没来得及同你说……魏王他……死了。”
说到最后两个字,薛清茵的记忆又被勾了起来,嘴唇都有些发白。
宣王闻声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他道:“当我知晓贺松宁同时带走了你和魏王,便猜到了。”
薛清茵咬了下唇:“我怕他甩锅给你……”
“于是你便杀了他?”宣王问。
薛清茵看着他:“这你也知道啊?”
“那个山洞里有很多血迹。”宣王道。
薛清茵呆了下,喃喃道:“那你当时……有没有担心是我死了……”
宣王沉声道:“我知晓你不会死。”
薛清茵有些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儿。
薛清茵不想气氛如此低迷,便又道:“青珪军和窦如云他们……”
“青珪军回京城了。”
“回京城了?”薛清茵很是惊讶,“他们怎么……”
“茵茵说要他们从此过欢愉的日子。”
“我哪是那个意思,我也没让他们走啊!”薛清茵有些急,“他们若留在你身边,帮你不是更好?何况他们是你父亲的旧部,与他们在一处,你也能隐约从他们身上窥见章太子的身影吧……”
薛清茵瘪嘴:“你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听啊?”
宣王摸了下她的脑袋,道:“他们回到京中一样能助我。”
薛清茵一下冷静不少,认真想想,道:“也是。那窦如云……”
“他们暂留梓城。”
“那我也可以留在梓城。”薛清茵道。这帮人得有人领着才行。
宣王没接声。
薛清茵看了看他,才发现他微眯起了眼,像是不大高兴。
薛清茵顿时反应过来:“殿下这次带上我了,是怕我再跟着人跑了?”
宣王:“……是。”他的语气森然。
薛清茵顿时气焰嚣张,一掐腰:“现在知道不能不带我了吧?”
宣王:“……是。”
他应得这么老实。
倒叫薛清茵不好意思了。
如今一想,她拍拍屁股走得那么快,好像是有一点点的可恶。
她应当对他再好一些才是……
薛清茵脑中一转,便有了妙计。
她凑在他耳边道:“孟族有个大胡子,特别可恶。你狠狠揍他。”
她顿了下,语气放得更轻:“上回那些铃铛还在吗?等你回来,我再戴给你看。”
宣王的眸光霎时就变了。
他的声音变得低哑了些,他道:“好。”
薛清茵心道多妙啊!
又奖励了他。
又给我自己出气啦!
这时突地有人来报:“殿下,侯将军求见。”
宣王一手掀起帘子,冷淡地问:“何事?”
那人还待说什么,却见一人费劲地往里挤,口中焦灼道:“殿下!殿下!”
出声的不是侯启云又是谁。
短短一段时日下来,侯启云老了不知多少。
他不曾修面,那胡子便肆意生长。加上神色憔悴,瞧着也有些可怜。
而他此时面上的焦灼之色,似是比那日粮草被大水淹了还要更浓。
宣王冷冰冰地俯视着他,并非让人放他过来。
侯启云实在按不住了,高声道:“魏王……魏王殿下他……他死了!”
宣王心念一转,问:“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侯启云再掩不住,哽咽道:“是魏王身边的佐官,也就是王妃的大哥……他死里逃生回来报的。”
“什么?”薛清茵有一瞬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