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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芷还当他这是要去见薛清茵了,便也没说什么。

出了许家,贺松宁才不自觉地沉下了脸。

许家上下与薛清茵还真有些像是一家人了……

贺松宁抬手按了下胸口。

那处有些空。

“去魏王府。”贺松宁低声道。

车夫应声而动。

还未走到魏王府,才刚驶入巷口,便有人重重地撞到了车厢上。

贺松宁掀起车帘。

只见一个女子摔跌在跟前,衣裳都被扯坏了,抬起头来,面容艳丽,呈楚楚可怜之态:“魏王……”

她话还未说完,便注意到来人并非魏王,于是一下噎在了喉中。

贺松宁看向她身后拉扯推搡的人。

那几人见了贺松宁,犹豫了下问:“阁下是?”

“不认得我?”贺松宁勾唇一笑,气势有些压人,“我与魏王交好……”

那女子听到这句话,登时又面露希望之色,一把扒住了马车,凄声道:“求公子救我,他们得了魏王妃的命令,竟这样欺我……”

她越说越激动,面上都浮起点点绯色。

这对男子来说,的确是难以抵御的。

她以为自己很美丽吗?

贺松宁脑中蓦地闪过薛清茵的面容。

差之远矣。

“待我问问魏王,你所犯何事。”贺松宁道。

女子连连点头,长舒了口气。

只要魏王知道就行了。

她忍不住多看了贺松宁一眼,也不知他婚配没有,竟生得比魏王更出众。

贺松宁也在看她。

希望是个有用的。

否则浪费了他的时间,那就要拿命还了。

宣王府。

有人悄然来到了宣王跟前,低声道:“江慧在魏王府外连着哭了几日,撞上薛宁了。要帮帮她吗?”

“薛宁多疑,顺其自然即可。”宣王淡淡道。

“是。……殿下,属下有些不解,薛宁乃是王妃的兄长。为何要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王府之中,也并非人人都知道贺松宁的真实身份。

宣王合上手中的舆图,看了属下一眼。

那人心头一颤,连忙低下了头去:“属下多嘴。属下只是、只是怕叫王妃知晓了,引得殿下与王妃生出龃龉。”

宣王周身的气势反而显得柔和了些,他道:“你们还知晓为本王和王妃的感情考量……”

“属下逾越了,殿下恕罪。”那人话没听完就赶紧跪下了。

宣王:“……是好事。”

“啊?”那人抬起头,惊恐之色都还未褪去,便掺入了更多的惊愕。

第169章 清荷之苦

薛家下人来到了灵馐阁,他们找到薛清荷,道:“大公子回府,见您不在,小人便赶紧来寻了。”

薛清荷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呆了下。

她很久没见过大哥了。

大哥很忙。

她对近来的科举大案也有耳闻,便也识趣地没有去打搅他。

见薛清荷半晌不语,那下人忙问:“是有什么事牵绊住了二姑娘?眼下回不了府?”

薛清荷回过神,语气急促:“不!”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抿了下唇,才轻声说:“这就回府。”

下人陪着她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好奇地问:“今日瞧着怎么没什么客人?”

薛清荷面色微变。

下人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嘴。但心底却忍不住暗暗嘀咕起来,难道每日都没什么客人吗?

怎会如此?

薛清荷疲惫地吐了口气。

若她知道下人在想什么……她会说我也想知道,明明用心经营了,为何还会如此?

甚至生意一日比一日惨淡。

偏偏她身边也无人可诉苦。

自打嫡母和父亲和离后,父亲便好似长住户部了,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府中管家要打理上下事务,更抽不身来指点她。

秋心也早被驱逐出府了……

如今留在她身边的丫鬟仆妇们,都是什么模样的呢?

他们满口都只道“二姑娘的好日子来了”。

说是大姑娘已经嫁了人,看她不顺眼的主母也不在了。今后在府中,可不就是他们横着走了吗?

薛清荷无法理解他们的欢喜。

正如他们也无法理解她的困境。

揣着种种愁绪,薛清荷回到了薛家。

她迈入小院儿,便见到了那道多日不见,但仍旧熟悉的身影。

“大哥……”

贺松宁闻声转过身,目光一落到她的面庞上,就立刻拧起了眉头:“近来你的日子应当过得不错,怎会反而憔悴了?是你院子里的下人多有怠慢?”

下人们一听,连忙跪地喊冤。

薛清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只是打理府中产业太累了些。”

贺松宁想了下,道:“若太累,便交还由管家来处置吧。你本就不擅这些俗事。不学又有何妨?将来……不会吃苦的。”

贺松宁看得很清楚,薛清荷被赶去打理产业,只不过是先前薛成栋故意而为之,让她和薛清茵打擂台呢。

但薛清茵都早就不在府中了,又何必再做这些事?没的苦了自己。

但薛清荷听完,却脸色一变,反而倔强起来,道:“不行!正因为不擅长,所以才要学!”

京城里的变化着实太快了……

快到一晃眼,她前脚才听人说起薛清茵中毒垂危,后脚又听人说她成了宣王妃。

快到薛清荷觉得自个儿不做出些什么事来,真要跟不上那变化了。

贺松宁皱了下眉。

什么也不做,只管过舒坦日子,不好吗?

换做薛清茵恐怕喜欢得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贺松宁便感觉到了不妥,然后死死地按了下去。

贺松宁耐着性子道:“你打理起这些产业,可有什么难处?且说来我听听。”

薛清荷面色柔和了许多。

许久不见,她也不想将气氛闹得太僵,便慢吞吞地道:“灵馐阁原先有些人,总是糊弄了事,我便花了些银子,换了两个更好的厨子,跑堂也换了几个……新厨子做的菜色,我尝过了。远胜附近的宝兰楼。可为何……”

薛清荷有些难以启齿。

为何宝兰楼门庭若市,灵馐阁的客人少之又少……

要在贺松宁面前自揭其短,薛清荷还是觉得难为情。

尤其是想到先前,薛清茵到灵馐阁去吃饭那回,她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薛清荷便更觉得难以启齿自己的难处了。

“就为这样的事?”贺松宁道。

薛清荷的脸色又微微变了变。

贺松宁顿知失言。

但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的确是太小的事了……

“有时做一门生意要想将它做好,不是看自己何处比对手更厉害。而是要看集市之中,缺的是什么。”贺松宁道。

“缺的是什么?”

“嗯,东西两市的酒楼,算上酒肆、驿店,多达三百余家。”

薛清荷心头一震,这她还真不知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京城之中早就不缺酒楼了,灵馐阁应当早日关张?”

“我何时说过这话?”贺松宁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又皱了下眉,道:“你若要挽救灵馐阁,就应先弄明白这三百余家各自都是凭借什么来赚的钱。比如宝兰楼,善酿烧春酒……单这一杯酒,便可使其来客络绎不绝。”

时下梁朝人甚爱酒。

每日里不喝两杯,浑身都不自在。

尤其文人墨客,更是推崇。

但因为酒要用粮食酿,所以酒很贵。

酿得好喝的酒,那就更珍贵了。

薛清荷说出宝兰楼的菜远不及灵馐阁的好吃,为何生意更好的话来,其实都显得有些可笑。

“我……我知晓了。”薛清荷尴尬应声,更后悔和贺松宁说起这些了。

贺松宁还想说她魄力不够,压不住灵馐阁的人。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薛清茵在偌大王府之中,又是如何压制住那么多人的?

好像从未听她提起这方面的苦楚。

回回见了面,只知道同他说,她与宣王何等恩爱……

贺松宁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跑远了,连忙又按住了,再问:“还有呢?我记得你手中还有个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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