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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恭恭敬敬地朝宣王和薛清茵行了礼,然后从侧门退走了。

不多时,梁德帝便来到了王府大殿之中。

梁德帝步履匆匆,低声道:“不必迎朕,你们坐着就是。”

他说罢又问:“侧妃身子如何?”

薛清茵不说话。

梁德帝笑道:“这会儿知道后怕了?朕可是替你狠狠抽过那鞠兴的鞭子了啊。”

他顿了下,道:“除此外……朕还带来了几样东西。”

梁德帝一挥手。

身后自然有人送上两个漆器托盘。

其中一个上面呈着服饰与头冠。

另一个上面则堆放着两封圣旨。

“看看?”梁德帝对薛清茵抬了抬下巴。

薛清茵正要抬手。

宣王按住她的手背,自己帮她拿了过来,而后展开来……

“陛下要立我为宣王妃?”

梁德帝点头。

薛清茵蹙眉道:“这恐怕于礼不合……”

“你受了这样大的罪,有何不可?”梁德帝顿了下,“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薛清茵垂眸道:“做宣王妃倒也没什么好的,事事都要循规蹈矩……”

梁德帝失笑:“那朕允你失仪,允你不必事事按制可好?你可莫要再说孩子气的话了。等你到了封地上,若没有王妃的身份,王府的属臣如何肯服你呢?”

薛清茵不说话。

那一瞬间,梁德帝甚至有些怀疑,薛清茵是不是已经明白过来他在其中的手笔了……

梁德帝耐心哄道:“你且再看看另一封圣旨呢……”

“无非是封我母亲做诰命罢了。”薛清茵道。

梁德帝:“……”“你看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还无非。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薛清茵问:“是几品?”

“自己看。”

薛清茵露出赌气之色。

梁德帝无奈道:“你父亲是几品,自然你母亲也就封几品的诰命。”

“他们都和离了。”薛清茵小声嘀咕。

“是啊,但朕有旨意,谁敢有异呢?”

皇帝还当她是说和离后封诰命这于礼不合。

薛清茵道:“反正已经和离了,也不必按我爹官儿的大小来了。能给我阿娘封个一品吗?”

梁德帝:“……”

感情你是这么个意思啊。

你可真敢要。

不过梁德帝的怀疑反倒因此打消了。

这还是薛清茵的性子,半点没有变。

骄纵得很,半点亏也不肯吃。

她若真知道他的手笔,只怕对他又怕又恨了。

哪里还敢说这些话?

“好吧好吧,一品便一品。”梁德帝没好气地道:“只怕旁人都要疑心朕对你娘有什么念头了……”

先太祖在时也不是没开过这样的先例。

但那是先太祖看上了别人的娘。

“陛下问心无愧怕什么?”薛清茵抬眸脆声道。

梁德帝眸光一闪,心中有处被触动了。

薛清茵说完这才来了点精神。

她不高兴地道:“陛下不知道,我现在想起来喝了那劳什子斑蝥,我都还想吐呢。”

梁德帝指着圣旨:“这也不能叫你高兴?”

“想到要去益州了,哪里高兴得起来?”薛清茵扁嘴。

梁德帝一下沉默了。

他看着薛清茵,又看了看宣王。

他确有几分不舍。

这些日子以来,皇宫中难得有了些欢快气氛……

梁德帝对一旁的内侍道:“将圣旨送回去,按侧妃,不,宣王妃说的改了吧。然后再到许家去宣旨。”

内侍应声离开。

梁德帝这才看向宣王:“陪朕小酌两杯吧。”

他扭头想对薛清茵说,亲手去备些小菜。

但很快就想到了,薛清茵干啥啥不会……还是算了。

不过薛清茵很识趣地起身道:“我得去备些礼等着恭贺我阿娘……”

“去吧,去吧。”梁德帝摆摆手。

薛清茵走出去,却正好有下人走来,说是许芷来见她了。

“我听闻你与殿下要去益州了。”许芷上来便道。

薛清茵点点头,笑着道:“是啊,我常听阿娘说起怀念故乡的吃食,和那无边的大山……我也能陪着阿娘去重拾回忆了。”

许芷道:“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

“啊?”薛清茵一愣,不过也没有那么意外。

她笑嘻嘻地问:“是因为宁刺史吗?”

许芷没像往日那样同她嬉笑。

她只是摸了摸薛清茵的脑袋。

许芷心道,不,是为了你。

梁德帝端起杯盏,颔首抿了一口。

“这茶,朕在宫中的时候也总喝。那样一点儿还不及巴掌大,实在不禁喝。”梁德帝道。

宣王默不作声,神态漠然。

梁德帝早适应了他这般姿态,也没心生什么怀疑,只是又叹道:“也不知清茵与你这一走,朕往后还能喝到这茶吗?”

宣王仍然不语。

梁德帝无奈叹道:“清茵看起来是个娇气不好哄的,实则却好哄得紧。”

他说着摇了摇头:“而你自幼便是这样寡言,有时候朕这个做父亲的,都猜不透你的心思。朕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哄好你呢?”

“你想过没有,益州虽是清茵的故乡,但她出生是在京城。以她这娇弱的身子,去了益州一月无妨,两个月、三个月呢?恐怕待不住。”

宣王掀了掀眼皮:“但至少活着。”

梁德帝沉默了下,道:“朕予你特权,若来日清茵在益州住不习惯,允她随时返京。”

去了封地上,无诏不得入京。

梁德帝这话听来,确实像是莫大的恩宠了。

宣王没有谢恩,只是道:“父皇若想仍喝到那茶,要同茵茵说。”

梁德帝气笑了:“朕的儿子,堂堂天潢贵胄,怎的还成妻管严了?朕要想吃个茶,还得继续哄她是吧?”

宣王起身,摆出送他起驾的姿态。

梁德帝:“……”

嘴上骂归骂,梁德帝还是真去找薛清茵了。

这时候许芷已经走了。

梁德帝找到薛清茵的时候,她正对着桌案上的茶盏发呆。

瞧着像是赏花宴那日真给她留下了阴影。

“不敢喝了?”梁德帝走上前去问道。

薛清茵懒洋洋起身行了下礼,道:“正在琢磨呢,要不要也学陛下……”

“学朕?”

“嗯,也雇个人先替我尝一尝那饭菜、茶水有没有毒。”

梁德帝笑了:“你这脑子倒是灵活。朕还当你要因噎废食了。”

薛清茵往旁边走了走,要将主位让给梁德帝。

梁德帝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坐回去。

随即他将刚才对宣王说的,允许她随时返京的话说了。

薛清茵听了,面上也不见开心,反而叹道:“那跑一趟多累啊。”

梁德帝凉声道:“旁人想回京拜见朕都还没机会呢,你还嫌起累来了。”

“想拜见陛下是真的,但累也是真的累。”薛清茵顿了下,反问起了梁德帝:“难道父皇更喜欢听假话吗?”

梁德帝目光闪动,笑道:“谁不爱听真话?朕亦如此。”

这也正是他容忍得了薛清茵蹬鼻子上脸的原因。

梁德帝在一旁落座,完全放下了帝王的架子。

他摩挲着椅子扶手道:“这样吧……你若觉得走一趟太累。朕允你在益州遇了事,便写信经驿站送至京城,无人敢截,直达天听。如何?”

薛清茵低头想了想。

梁德帝怒道:“朕都这样允你了,还有什么好思量的?”

“我在想,若是和宣王殿下吵了架,也能给父皇写信吗?”

“……”“那不行。”

“哦。”薛清茵委屈地扁了扁嘴。

不过她很快就反问:“那除了这件事不成,其它的都行是吗?”

梁德帝都不由警惕地看了看她。

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父皇反悔啦?我都答应了,父皇还有什么好思量的?”薛清茵马上追问。

这是又拿他的话来堵他了。

梁德帝道:“都行。好了吧?”

“好了。”薛清茵点点头,又问:“在启程离京前,我还能想进宫便进宫吗?”

“要进便进,谁敢拦你?你往地上一躺,他们都得怕被宣王砍了脑袋。”梁德帝道。

薛清茵撇嘴:“父皇真是小气,怎的还说话揶揄我?”

“朕还小气?朕这回去还要给你们拟离京带走的礼单。”梁德帝说着起身,这才真准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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