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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那这些年里,梁德帝有没有怕过宣王也死在战场上呢?

薛清茵转头去看宣王。

却见宣王依旧神色平静而漠然,对魏王这出闹剧毫不在意。

有人在意过宣王的安危吗?

薛清茵怔怔心想。

薛清茵敛了敛心神,顺势请皇帝给她一个御医。

“那日与太子妃说了会儿话,见她身子比我还差,便想着若见了父皇,斗胆请父皇派御医前去为她诊治。”

大抵是因为将新婚的宣王派出去了的缘故,皇帝这会儿显得很好说话,点头道:“你是个乖巧的,还晓得为你皇嫂着想。太子的病久不见起色,朕看恐怕也是东宫太医不中用。”

皇帝沉默片刻,便当即下令派了两个平日里在御前问诊的御医前去东宫。

柳月蓉有些后悔。

那日知道太子妃病得那么重,她怎么就没想到为太子妃请御医呢?

现在倒是叫薛清茵装了好人!

这顿饭大家都没怎么吃好。

梁德帝本来也只是为了向他们传递些态度和讯息。

如今目的已达,他各赏了些点心,便叫他们离去了。

走的时候薛清茵独自坐上了小辇。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柳月蓉差点把指甲都掐断。

到了宫门口,宣王紧随其后。

亲卫牵来了宣王的马,宣王却道:“不必。”随后跟着薛清茵上了马车。

薛清茵前脚进去还没坐好,便被宣王勾住了腰,顺势一带就按在了怀中。

宣王眸光深沉,问她:“茵茵想我?”

薛清茵不知他怎么无端发这样的问。

但她觉得这会儿应该点头。

于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宣王陪着她回到府中,就没再去军营了。

他将她抱去沐浴更衣。

宫人们见状,分外熟练地合上了门。

薛清茵被热水蒸得浑身都软绵绵的,无力倚在宣王怀中,轻声道:“如今还是白日……”

宣王沉声道:“无妨。”而后扣住了她的足腕,屈指摩挲。便好似扣着极名贵之物,不轻不重地把玩起来。

薛清茵一下就知道……完啦。

这是先前在桌子底下勾他腿勾出来的火。

难怪他问她是不是想他了。

肯定是以为她想得要死,才那般按捺不住……

薛清茵小声道:“今日在桌下……我那是为了……”故意气死魏王那个狗东西。

薛清茵的话没能说完。

宣王将她按倒在了床上。

另一厢。

两个御医来到了东宫。

“臣奉旨为太子复诊。”

“臣奉旨为太子妃诊病。”

姜花脸色一变。

那宣王侧妃竟然还真不是虚言?

太子心下轻叹一声,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幸好,他坚持住了没有再对太子妃继续下重药。

小宫娥很快见到了两张陌生的御医面孔。

她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奔回到太子妃的身边,泪水潸然而下:“您能活下去了。”

而且派来的这两位还是在御前问诊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最不可能被收买的人,做起事来也就公事公办。

“本是些仔细休养便能调理好的毛病,怎么拖到了如今的地步?”御医皱起眉。

一时却无人应答。

“按此方抓药吧。”御医没有多说,他留下了药童按方熬药,再简单交代了医嘱。

“臣告退。”御医道。

姜花闻声狠狠松了口气。

看来宣王侧妃的确是一根筋,虽然真请了御医来,但丝毫没怀疑太子妃为何落得这样的地步。

姜花连忙送着御医出去,临走时还没忘记关上太子妃的殿门。

人声渐远,太子妃的脸上方才浮现了笑容。

哪怕药还未给她端过来,但她的精气神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宫娥忍不住叹道:“宣王侧妃竟有这样大的本事,真将御医请来了。”

太子妃倚着床柱,面上满是轻松之色。她点点头道:“想来送信之事也已妥当了。”

小宫娥忍不住痴痴笑出了声:“那您接下来就只管养好身子,等家里人来接了。”

太子妃笑了笑,没有接话。

此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不过她相信她族中的长辈,相信她的父母,他们定会为此事奔走,设法将她带回扬州。

“我欠宣王侧妃良多,只盼有机会能报答她。”太子妃感叹道。

小宫娥连忙道:“是,奴婢以后也会报答她!”

御医很快回到了梁德帝跟前覆命。

梁德帝对太子的死活其实并不太上心。

先皇后在世时,帝后之间的关系曾数次闹得极为僵硬。加上后来梁德帝下了狠手根除外戚,几乎将先皇后娘家一扫而空。

太子又生性偏激,以致父子感情并不怎么亲密。

见御医回来,梁德帝便只顺口问了一嘴:“太子病情可有好转了?”

御医答:“前几日又咳血了。”

梁德帝皱眉:“那便还是只有好好养着了。”

他不希望太子死得太早。

他这个皇父仍当壮年,一个病弱的皇子来占着太子之位是好事。这能保证皇帝手中的权利绝对集中。

一旦太子死了,朝中人就会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琢磨着怎么站队,捧谁上位了。

梁德帝脑中念头转过,一看御医居然还站在那里,没有要告退的意思。

他不禁问:“怎么?太子病情棘手?养也养不好?”

回答的却是另一个御医,这御医姓唐,他躬身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梁德帝纳闷:“你要奏便奏。”怎么还拖拖拉拉?

“东宫恐有奴大欺主之事!”

梁德帝垂下眼:“哦?你细细禀来。”

前后一个时辰不到。

药童熬好的药送到了太子妃手边。

小宫娥怕烫,就抓了两只碗,将药汁倒腾来倒腾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凉些了。

太子妃笑着接过去,一饮而尽。

这时候外头却突然嘈杂了起来。

药童都禁不住嘀咕:“什么声音?”

那嘈杂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多时,有人叩门,低声道:“太子妃安好?”

药童忙上去开了门,回答道:“刚服侍太子妃用完了药。”

来人点点头,领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进了门。

小宫娥一见,便禁不住心头一颤。

瞧着这般凶恶……面孔还有些生。太子是见一计不成,又要再施一计吗?

小宫娥一颗心攥得紧紧,瞪大着眼,只能本能地往太子妃面前挪了挪,想要将太子妃挡起来。

太子妃却蓦地笑了:“敢问姑姑是哪位贵人跟前伺候的?”

来人不露笑容,但姿态恭敬,道:“太子妃聪慧,一眼便认出了。奴婢慧竹,乃是在御前伺候的。”

太子妃的心稳稳落了回去。

她问:“姑姑此来是为?”

太子妃这时候已经有了点预感,但没听到真切的回答,还是不敢认定。

慧竹姑姑答道:“陛下听闻东宫有奴大欺主之事,特命奴婢前来伺候太子妃,好叫太子妃安心养病。若有那不识趣的宫人,便由奴婢来发落就是。”

太子妃心中长舒一口气。

宣王侧妃这一手实在是妙!

她并不直接向皇帝告发,因为那会将事情闹大……太子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一旦闹大之后,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于是她只请御医前来。

那两个御医本就是御前伺候的,非其他太医可比。他们发现异样不会当场表露,回去后却会原原本本将自己在东宫看见的事禀报陛下。

如此一来,宣王侧妃也可从中摘出去。

因为说到底,此事是御医看见的,最后再呈报给陛下,由陛下亲自处置的。

这样还保全了陛下的颜面!

太子妃脑中飞快地闪过种种念头。

心情愈发舒畅。

这时慧竹姑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问:“太子妃能下床走动吗?”

太子妃并不急于对着她诉苦,只淡淡道:“久卧床,四肢有些乏力。”

慧竹姑姑点头道:“那倒是可惜了。如今外头正要处置那些个胆敢欺主的奴婢呢,太子妃若能前去,自然也能起到立威之效。”

太子妃顿时来了精神:“劳烦姑姑扶我。”

她对立威没什么兴致,她只想尽快逃离东宫的牢笼。

但她很想看看那些人的下场……

她想看看,那位皇父会如何处置这些人……她甚至想看看,太子此时的表情该是如何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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