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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老爷呢?”宁确转声问。

“既商议完了事,应当回去寻宁公你了。”

宁确笑道:“倒是阴差阳错了,走吧,回去寻你们老爷。”

宁确最后在书房见到了林老爷。

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林老爷便好似换了个人。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眼袋垂下,整个人憔悴了一圈儿。

宁确想到自己还有话要问人家,便关切了一句:“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林老爷张张嘴又闭上了。

想着此事越少人知越好。

毕竟做下这等恶事的是太子,是皇帝的儿子。一旦闹大之后,太子声名扫地,皇帝的颜面不也跟着扫地了吗?

这便是与皇家结亲的坏处了,一出事,各打五十大板。

林老爷压下繁乱的心绪,只得顺口编了个谎:“宁公有所不知,我与淮南肖家颇有交情。刚听闻太子前两日又吐了血,便不禁叫我忧心起来,若太子身故,恐怕要引发乱象,那肖家女儿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起来。”

这话半真半假,就算被人传出去也挑不出错来。

宁确皱眉道:“太子这病的确拖了太久了,宫中竟无一人能诊治吗?”

林老爷叹道:“咱们远在宫外,哪里知晓宫里头怎么一回事呢。”

这话说得真切。

林老爷都又有了些泪意。

宁确话音一转,这才问起正题:“今日登门传信的,便是东宫的人?”

林老爷登时防备起来,含糊地道:“是。”

宁确为人是正直。

但林老爷蓦地想起来,他的老师乃是徐勤。

徐勤是婉贵妃的祖父。

不论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宁确是与徐家站在一条船上的,属于魏王派系。

若借魏王之手将太子拉下马来,也不失一桩美事。

但只怕他们拿太子妃做筏子,不一定会管太子妃的死活。甚至,可能……太子妃死了,对他们来说,能谋求的利益更大。

因为那会叫淮南肖氏彻底与太子翻脸,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

种种念头从林老爷脑中闪过。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没有和宁确多说。

宁确心下失望,但也着实不好追问,又见林老爷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他告辞道:“改日再与君对弈。”

林老爷连声应是,忍着胸中的烦乱,起身恭敬地将宁确送了出去。

宁确他不能得罪。

万一宣王侧妃的法子也行不通……那就只有斗胆走宁确的路子了!

还是淮南太远了啊……林老爷在心中重重叹息。

薛清茵不知这厢的动静,她径直送着薛夫人回到了许家。

许芪听闻妹妹又回来了,他跑得飞快:“妹妹啊,想死哥哥了!”

等到了门外,一见薛清茵居然也来了,那更是眉飞色舞:“清茵啊,想死舅舅了!”

词儿都不带换一下的。

许芪虽然词儿老套,但激动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道:“清茵你不知道,自打你走了之后,赵国公府还时不时派人来找你表哥他们一起去玩儿呢。那可是陪小公爷玩儿啊!”

舅妈桂氏在一旁结结巴巴地道:“要谢谢清茵啊。”

薛清茵没说话,她往里走了两步,便看见了贺松宁的身影。

贺松宁也朝她看了过来。

薛清茵很惊讶,弄夏这才刚走,贺松宁怎么就已经等在许家了?

“我就猜到你会带母亲回许家。”贺松宁走了上前。

薛清茵明白了。哦,原来是特地来等她的。

“你如今是一点也不怕父亲了。”贺松宁这句话是肯定句。

薛清茵看了一旁的许芪夫妇:“看起来舅舅比我更怕一点。”

许芪被点破心情,讪讪一笑,道:“舅舅虽然怕,但,但还是晓得听你的话。”

贺松宁扬眉,语气低沉:“不知何时起,竟连外祖家上下都要听你的话了。清茵,你真是极有本事啊。”

薛夫人觉得这语气有些怪,正要皱眉说话。

薛清茵却笑盈盈道:“比大哥还是差远了,大哥,我正有事要劳你襄助呢。”

贺松宁:“……”

他没想到薛清茵顺杆往上爬这么快。

薛清茵走上前去,扯着贺松宁的袖子就往一边走:“来来,大哥听我说。”

许芪大大松了口气:“他们兄妹感情还是好的。”

薛夫人却皱眉道:“我原先想着阿宁是个聪明有本事的,脑子也冷静。将来我若不在了,他也能照拂得了他妹妹。如今看起来……”

许芪惊道:“怎么?如今阿宁变笨了?”

薛夫人白他一眼:“什么变笨了?是我觉得,他妹妹这般才叫真聪明呢。阿宁……阿宁……总显得薄情了些。”

许芪劝道:“男子嘛,有几个不薄情的?对待老娘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薛夫人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不再和这愚笨的兄弟说话了。

这厢贺松宁任由薛清茵抓着他的袖子,口中却道:“宣王手中权柄之盛,何事是他办不了,却要你来央求我的?”

薛清茵心道你个狗东西说话真是越来越阴阳怪气啦,应该让你和太子坐一起对骂。

她蹙了蹙眉,娇声道:“我算什么呢?到底不过是侧妃。连人家妻子也算不上。我若要在宣王府长久,便不能事事都依附宣王。”

贺松宁的面色顿时就好看了许多。

薛清茵心道狗东西就想看我过得不舒服是吧?

薛清茵接着道:“论亲近,自然不及大哥。我若有事,除了大哥我还能寻谁去?”她咬了下唇,眼底都有了泪光,道:“若大哥不愿意,那好罢,那就当没我这个妹妹好啦。反正等你以后娶了妻,肯定更不管我了。”

贺松宁过去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但他拧了拧眉,看着薛清茵眼底的泪水凝成珠,欲落不落的模样……

“说吧,何事?”

趁此时与薛清茵修复关系,将来她才能心甘情愿变成他埋在宣王府的一条线。

薛清茵道:“我记得先前淮南道、剑南道的生意都是由大哥打理。”

贺松宁笑了:“哦?你连这两处的产业都想接管到手下吗?”

薛清茵哼道:“大哥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本来打理产业也是为了大哥。……我记得大哥的人每月都会去这两个地方巡视产业。我只想大哥帮我送些东西也不行吗?”

“只是送东西?”

“不然?”

贺松宁住了嘴。那倒是他误会了。

他面色柔和许多,道:“东西交予我就是,送给谁?”

薛清茵擦了擦眼角:“淮南肖家,要送到肖三爷的手上,可不能弄丢了。大哥本事通天,要办到这个应该不难吧?”

她办事。

风险贺松宁来背。

她觉得这很不错。

薛清茵振振有词地说着“一切都是为了大哥”,然后把东西交给贺松宁就溜了。

她态度之坦荡,甩手之利索,让贺松宁丝毫不怀疑她要送的东西有什么异样。

贺松宁回到薛家,叫来了心腹。

“将这份礼送到淮南肖家,交到肖三爷手中。”贺松宁顿了下,道:“即刻出发。”

贺松宁性格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他手底下的人深知这一点,所以将东西拿到手之后,不敢耽搁片刻,匆匆就赶至了码头。

说是交到肖三爷手中,他就一定不会假手他人,出半点差错!

另一厢的气氛就全然不同了。

薛成栋问:“夫人呢?”

下人跪地,不敢抬头去看老爷的脸色,支支吾吾道:“夫人……夫人她……”

薛成栋顿时了然,语气冰冷:“又回许家了?”

“是、是。”

薛成栋紧皱着眉。

他实在有些不知道薛夫人究竟想要什么了。

下人颤声问:“小的们去许家求夫人回来?”

薛成栋沉默半晌,道:“再等等。”

若她一走,他便追去。如此多来几次,只怕更要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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