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 卷十五 奴木张李列传82（1 / 2）
奴木塔，代郡契胡。塔先世为小率，隶柔若，柔若取塞下，诸胡或内迁，柔若扶立方驩为代帝，以统郡县，奴木塔祖遂为上谷郡贼曹。后龙英摧逐柔若，塔祖降于英，英犹以为上谷贼曹。梁太祖平塞下，塔率所部牧民降梁，梁帝以为代郡牧官。
塔性耿直，雄健豪迈，尝游于上谷，以微事与太祖相忤，至于殴击，斗毕，各皆著伤，太祖目乌，塔鼻淌血，遂互指而笑，竟相释之而同饮谈论。塔以太祖志非常人，深瞩目之，乃请与结兄弟，太祖大说，曰：“今日可谓搏得一兄弟矣！”时太祖家贫，塔室小富于财，遂常以货输太祖，太祖又常以之散济近友，塔每嘲太祖曰：“我真赖足下而间道以积德。”后太祖奔侯多氏，约塔齐往。
塔从太祖，每战奋击在前，常被创伤，而冲锋未尝惮怯，太祖往往戒之曰：“此伤若我与卿初逢时见之，会心感大喜；然今日见之，如在于我身，卿可稍抑锋芒，纵非为己，亦为我虑。”塔虽口许，而凡有征战，无不争先。太祖尝从侯多卓罗击梁，与战稍不利，太祖同大众相失，与左右陷围，太祖所骑马中矢而毙，塔见之，疾以己马受太祖，太祖问曰：“卿奈何之？”塔对曰：“汝莫废话，速走。”太祖以此济，而塔步持槊盾，竟亦突围而还，是役微塔，万岁其危，帝深感其忠勇。
太祖斩侯多其桑，逐勃觉黎，奴木塔率众从征，数战有功，累迁镇东将军。太祖讨勃觉黎，塔率众从袭历城，太祖还接援众，留塔以众三千守城。翌日，勃觉黎疾率步骑三万，围击历城。塔躬登城墙，亲持弓刀，鼓励将卒，固守坚距，黎猛攻数日，不能有所破阙。俄而太祖率众至，塔遂与表里齐奋，大破勃觉黎。是役奴木塔守历城有大功，太祖擢之征南将军，加颍川太守。初，太祖在西代，尝守颍川，至是以颍川寄塔，诸将荣之。
永宣元年，太祖封温王，以塔为温左将军。时南阳犹陷于梁，太祖以洛阳寡南屏，遂遣将扬声将伐淮北，潜以众付塔，使伐南阳。奴木塔奉命，隐迹奔驰，突入南阳，推锐急战，连下南阳数县，梁将震慑，无能敌塔，塔于是破斩南阳郡尉庞厚，逐梁太守，转战扫荡，一月而取南阳，太祖壮之，即拜南阳太守，增阶三级。皇朝开建，太祖以淮北迩建邺，接僭梁，俟良将以守，遂诏以奴木塔为淮北督统，封临睢侯。周纯来寇，奴木塔与其将宁洪等战于梁、沛之间，替有胜负。太祖伐西秦，敕奴木塔率众耀威淮北，造将渡之势，以慑叶麒，奴木塔陈兵扬旗，数突梁淮南城戍，叶麒深惧，竟不敢北望。太祖录塔前后功勋，封彭城郡公。十一年薨，时年六十四，太祖深怆之，诏谥“武正”。
初，奴木塔性刚直，每无视礼法尊卑，与太祖言谈，常“汝”之，太祖知其秉纯而非不敬，又感其勋恩，皆容之不论，朝野呼为“汝帝将军”。塔虽世代为吏，而自非好学，不解文章，然常谓其子孙曰：“欲图功名，他道咸艰，非经史不能速。”于是戒其门内勉学。
塔十二子，嫡长子伯嗣位，官至征梁大将军、领襄阳令。时明武皇后在位，欲廓南境，太统二年，遂命淮北督统布伯卢击淮南以牵梁，敕伯总兵马伐汉南。伯连战拔梁城戍，扩地百里，梁将来犯，伯并迎锋摧之，遂筑城所在，立“襄阳县”，寄征梁府于襄阳。后梁将寇襄阳，伯无不击而退之，太宗赏其功，诏续其爵二传。伯子旬吉嗣位，官至河南尹、带镇南将军。旬吉无子，弟奴木何黎嗣位，官至左辅，卢宣之乱，尝率众击讨，在职躬谨，颇留心于训励将校，肃宗、穆帝以为良辅。何黎子奴木答离嗣位，官至右辅，尚肃宗公主。时羊同内乱，同汉中太守张尼遣使赴长安请救，穆帝问于公卿，或不欲发兵，答离驳之曰：“今海内余寇，惟遗吴蜀，天与良机，使羊氏内扰，此正一统天下之会，冀陛下毋弃。”穆帝从之，遂命关中将帅南助张尼，并命答离总其输运诸事，后关中道督统宋汾折戟，王师竟不利而还，而答离前后尽职，时人不以为愆。答离无子，养弟子朱尼为嗣，依制降为彭城县公，官至右辅，别有传。
奴木塔女为太宗贵人，奴木伯嫡长子奴木带尚太宗公主，官至右卫将军。奴木何黎女为贵妃，何黎子答离尚肃宗公主，答离子朱尼亦尚穆帝公主，朱尼子奴木勤，官至淮海道督统。奴木氏其门，二督统，一征梁，三辅，二妃，三驸马，位望之隆，冠于皇朝，时人以为高门。
张苏，字伯宁，上谷夏人。苏少沈静，寡言语，性稳肃，临事未尝有所慌乱，与太祖蚤识，太祖颇重之。太祖将奔侯多氏，问苏之意，苏对曰：“可也。”太祖大喜，即与齐赴莫奚。既贵之后，太祖每戏称苏曰“二字将军”。太祖随侯多氏转战，苏皆从之。初，苏善弓马，百步之外，矢无虚发，太祖遂以弓队受之，苏每率众以击敌兵，列弩飞矢，摧其前阵，所对无不挫其锋芒。太祖凡布伏阵，亦多使苏率弓旅以为羽翼，苏皆奋勇殄寇，功著当时，累擢镇北将军。
太祖破侯多正乎与乌罗剌，济伐河朔，命张苏率众与劼泰两道并路推进，以攻常山，逼乌罗剌。时太祖又取上党，苏率众伐鼓而前，乌罗剌惧，奔还太原，苏遂连降数县，与劼泰取常山。太祖逼晋阳，命张苏略地汾晋，苏遂光太原诸县，又率众北向转斗，破斩北夏云中太守亨洛沙，克云中，逼降北夏西河太守，平西河，太祖以苏有功，拜征北将军。
时河北诸郡新附，守令尚未诚服，所在又多流寇坞壁，太祖欲择骁将填卫，遂加苏邯郸太守，使总河北诸事。张苏在河北，巡监郡县，摧拔坞壁，北攘诸狄，西距耿氏，太祖常自诩得其人。太祖封王，以苏遥领司空。皇朝开建，诏以苏为河北道督统，封信都侯。
后太祖逆击旁铁勃丹于河南，张苏率众截其归路，与太祖首尾相蹂，大破勃丹，斩首万计，获其铠甲数千领，甲仗数万。时草原碣奚迭寇代郡、上谷，渔阳耿氏频侵广阳、巨鹿，张苏每率众遣将，摧捣驱逐，太祖录其前后积功，封巨鹿郡公。
太统三年，明武伐西凉，敕苏阳率诸道兵马会于云中、代郡，称将北讨碣滑，以牵其部。俄而留其步卒甲士固垒守城，率精骑奔驰以击西凉，径抵天水，三战皆胜，斩凉太守、郡尉，下天水。属碣滑寇河北，明武遂敕苏率众还击，逆战走之。先是，明武以苏年近七十，惧其难统兵马，遂潜使使赴河北，与苏谓欲以他将易之，苏曰：“身犹未老，尚可一战，太后奈何轻老夫？”于是率众击天水，走碣滑，莫不告捷。而是岁，苏竟病，乃薨，时年六十九，明武伤之，谥曰“宣威”。
苏八子，嫡长子先其卒，次子张莱嗣位，官至太仆。莱子张绍嗣位，官至廷尉。绍子张玫，依制降为巨鹿县公，历司农、御史大夫而至左相。张氏三世为九卿，当时人士贵之。玫别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