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31(1 / 2)

刘彣呓语,大梦一场。

继他吞枪未遂,日子往后推了一周,这一天,起风了。

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平原刮过一阵飓风,伫立在平地之上的返回舱挪动了上百米的距离,直到降落伞完全兜住才堪堪停下。

还给平坦的地面砸出一处大坑。

云是从没有过的阴沉,过度积攒的云层即将要与地面贴合,准备将世界重新拉回到盘古开辟天地以前,让混沌再临。

刘彣做了一场噩梦,他的皮肤渗出汗珠,头发湿哒哒的。一旁的火苗也受到了感召,无风自抖。

这个顽强生存了一年的荒地野人在抽搐,手腾空乱抓,其状态近乎癫痫。

好在一只带有温度的手搭在了他的额头,方才让其惊醒。

长久求生的经历,在惊醒的一刻显露出来,他侧身一个翻滚,顺手抄起一旁的斧头,目光如炬。

温暖的火苗频频跳跃,一闪一闪的红光同时照出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容。一副是凶恶如火又蓬头垢面的野人,正对着的则是遭受无妄惊吓的白衣中年人。

中年人是一位男性,干净利落的发型和野人刘彣形成鲜明对比,两人风格迥异。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地堡凭空多出了这么一个人。

这人白色长褂,一副厚重眼镜压在鼻梁上方,给鼻梁印上两处深深的痕迹,估计佩戴眼镜的时间短不了。此外,他又套着白色手套,下巴上不生一点胡须。

在受惊吓的短短几秒后,男人恢复了平静,和善的眼睛注视着刘彣的全部举动,包括挥舞斧头劈砍木柴。

当几根柴火填进去,微弱垂死的火苗复燃,地堡重亮。

总是充当照明之物的电灯在半夜熄灭,强悍风沙的侵蚀下,刘彣不指望上面的电池板还能有幸存,只盼望别飞出去太远,远到无法抵达。

他坐在篝火旁,重温那场噩梦,梦里,他见到了一朵妖艳的红花。

正对面的中年人搓搓手烤火,嗓音沉稳。

“如果木头用光了,往后该怎么取暖?”

面对中年人的询问,刘彣当做没听见,只在行动上表明自己的立场,就是往火里再加更多的柴。

还有点潮湿的木头遇到烈火后噼啪乱响,严重影响思考者的心神。

混乱的荒野,头顶赤地掀起一波大战,交战双方是天上云和地上的沙土。从攻坚战到拉锯战,地面的沙土看不出半点胜利的可能。

刘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打算吃点东西再睡一次回笼觉,风停息以前,外出是被严格禁止的。

“这场风不会在短时间停下,不如我们聊一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中年人用的还是试探的说辞,生怕惹来野人的不满,然而野人充耳不闻,享受一块肥美的虫肉,咬下一口,汁水四溢。

“真够恶心的,你吃这东西不会反胃吗?想想这种虫子还活蹦乱跳的样子吧。紧密的长腿,长满绒毛的外壳,还有死后的恶臭。啧,不会有人愿意吃这玩意儿的。”

刘彣依旧默不作声,几口干掉了大块虫肉,他又取了一杯冷水,伴着篝火灌进肚子。

朴实无华的早餐结束,他在中年人警惕的神态中丢开斧头,倒在床上酣睡。

赤地平原所有的沙土最终不敌,零星抵抗毫无意义,最终,天上的云和地上的土融杂在一起,变成了阴沉的重雾。世界笼罩于黑暗之下,从中见不到希望的光。

“你外出的那件衣服有破口了,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一旦衣服破掉不及时缝上的话,破口只会越来越大,再难去弥补。”

中年人善意的提醒,付出终有了回报,平躺入睡的野人从他的鼻子里哼出一声嗯来应付。

简短直接的回答,中年人甚是满足,守在篝火边上安静等着。

风没有在今天停下的意思,赤地原生态物种选择集体蛰伏。表面看起来云卷残云的一天,事实上才算是最平静的一天,这天不会有任何生命消亡。

刘彣睡了一个小时,勉强醒来,他见火还有势头,便就着火光缝补探火服。耐高温的补丁材料不可多得,再难弄到,针是自己打磨出来的,线是其他衣物拆的。

艰苦环境下生存,任何事都需亲力亲为。

好在他学过自己缝补衣物,做起来不难,只是缝出来的成品稍显不堪入目罢了。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没几个年轻人会这个手艺,衣服别说破了,随便脏掉都不会再穿。”

中年人感叹着,抬头,像回忆他所说的久远年代。

又低头,仿佛懂得缝补衣服的所谓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刘彣对这话置若罔闻,打好补丁那一刻,他悠悠吐口气,随即丢开了探火服。

那些柴烧到发黑,烟从头顶经久不散,其形胜过天宫优美云雾,只是呛人了些。

中年人继续面对着刘彣说:“据传闻,人在过分孤独后会产生幻觉,幻想出另一个人陪同一起生活。刘彣,在你眼里,我到底是真实存在着的,还是被你的孤独召唤来的?我想是前者,不然你会控制不住和我聊天。至少你不可能想象出一个五十岁的人来陪你,我又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姑娘。”

“闭嘴!”

刘彣抓起斧头劈到地上,半个手指厚度的斧刃切进地板当中。

他发怒,再不看中年人一眼,手持着火把斧头去巡视独属于自己的领地。

用来封堵二三层楼梯的杂物完好无损,没有让虫子突破的迹象。但为了防止饿肚子的虫子胡乱冲撞,防御薄弱处还需加固紧牢。

还有通风口,更是重中之重,绝不能被堵死,所以每天都得过来看上两次,以防不测。

地堡二层办公区和住宿区,桌椅板凳十不存一,木门一个不剩,都给当成柴火烧了。

至于酒水,地上空瓶子居多,一些拿来做盛水容器,另一些干脆丢掉不管。但一侧酒柜里,仍有相当一部分酒水得到了保留,留下的这部分基本从外观判断尚能饮用。

刘彣喜欢在特定时间独饮一杯,多半无法入睡时才这么做,只是特别烦恼时,也一样能喝一个酩酊烂醉。

每每如稀泥一般倒下后,时间都像定格住了。

“日记没记这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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