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2 / 2）

这才是人间啊。

这里是东市，占地四十里，但是绝然没有任何位置。

必是人挤人，铺挤铺。

必是天下第一集市。

“张兄，事有变！”

一双大手从背后搭上他的肩，并硬生生将他转了过来。

印入张九思眼眸的是一张憔悴的脸，他的眉头紧皱，眼里都是血丝，发冠飘散，他的嘴角边上有着一个大大的血泡。

“段兄，你……”

张九思看着面前这人，简直难以想象，在自己这些人之中，段成瑞是出身气质最好。

君子如玉，便死冠带亦正。

“陛……陛下，亲自下了旨！”

段成瑞好像吊着一口气没有倒下，刚说完一句话就两眼一黑向下栽去。

“段兄，段兄！”

“速去海兄家中。”

张九思接过段成瑞，听到他这般气弱，急的正牙疼，忙喊道

“某家予他三贯钱，来个好汉子。”

登时，就有一个大汉推开身前众人，两步就来到张九思面前

“背着。

跟我走。

我要去救这个国家。”

太监在宣读了熊彻的口谕后就离去了。

独离一个饱受煎熬的灵魂。

海空在听过熊彻的口谕后，良久不语。

他的好友王雪虽及其一众数十人，在一旁干着急，他拉住海空的手忙说道

“刚正，你还在等什么，此番已是死局，现在离京去江南，去陕西还来得及。”

“海兄！此间事已不可为！”

“海兄，求您留待有用之躯！”

“海兄！”

“海兄！”

他们之中除了王雪虽，剩下的人原本和海空最多不过点头之交。

只是自从海空上了那份奏疏，他们就已经视海空为

天下楷模！

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几百年前，喊出这话的杨慎虽然死了，可这些向往他为国尽忠的人，却没有死绝。

冉云当政，太过沉痛了。

堵塞言路，只是四个字，可其中蕴含的却尽是四百给事中和科道言官的血泪。

国家设言官，是为劝谏国君，弹劾贪官，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图富强。

不是为了让冉云攻讦异己。

起码，不该是这样。

“那就死谏！”

一矮壮男子从人群之中穿出跪伏在地，视死如归般喊道

众人沉默，随后，统一地一跺脚喝道

“是极！那就死谏！”

“此生不过百年，为国家进谏而死者，受世人千年祭祀，莫不是赚了！”

海空缓缓抬头，不同于刚刚初时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眼神里尽是坚决

“死谏是死诸君，且是为国家着想的诸君，

这般代价，纵是成功，亦太过沉痛。

请诸君静坐。”

王雪虽噎住，他知道海空是什么意思。

“丁公为国家做事，尽心尽责，却遭遇这般下场，我虽心痛，却能理解

天下诸国，为强国强民，何时不曾死人。

凡流血牺牲，仗义之士必是首当其冲。”

他起身，拿起桌案之上宝剑，剑刃缓缓出鞘，雪白的锋刃承现了他的眼神。

“所以，诸君！

我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