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沙龙上（1 / 2）

贝尔勒太太四十多岁了，不过她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她有一头浅栗色卷发和一双亮棕色眼睛，肌肤丰满白腻，画了浓妆，左眼眼角有一颗痣。个子不高，减去高跟鞋目测身高在一米五五至一米六五之间，形体较为匀称，大概率束腰。她坐在房间中央的米白色沙发上，一身紫红色帝政风长裙格外亮眼，脖颈上带着一条双层的银白色珍珠项链。无名指上一颗蓝宝石戒指的左手捏着一把蕾丝折扇，右手置于膝上，大拇指上也带有一枚戒指，由于布料遮挡未能看清具体细节，但据此前的近距离接触与交谈可知其上嵌有紫水晶。并未佩戴手套，手部表皮完整光滑。

房间的内窗帘全被拉上，头顶的水晶吊灯、四壁的壁灯（12盏）以及雕塑台灯（三盏）提供了光亮，因而室内并不昏暗。左侧三十厘米左右角落里的檀木五斗柜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束红色大丽花。真可惜，是易碎的水晶花瓶，缺少实用价值。好在这里坚硬的装饰品足够多，非常适合用于误导……

“莫里斯，你还是这么不喜欢甜食啊。”体态圆润、头发花白的老人凑到黑发蓝眼的男子身旁，打量着丝毫未动的茶与点心啧啧道。

“只是觉得没必要那么仓促，礼节而已。”莫里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过您说得对，我更喜欢辛辣的食物。”

“是啊。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能面不改色地吃下那些食物。唉，年轻真好。”

刚叹完气的老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莫里斯，你看，现在这茶和点心一点没少，待会你也只吃一点——这会让美丽的贝尔勒太太伤心的。”说完，还眨了眨蓝色的小眼睛。

“那只能劳烦博士您了。”莫里斯也眨了眨眼。

卡蒂埃博士哈哈大笑，两撇白色小胡子一上一下地摆动着，像某种机械装置:“哎，莫里斯，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善解人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里斯保持着笑容微微低头，在卡蒂埃博士无法看到的角度，他的眼珠向右侧——房间中央的方向转去。维罗妮卡·贝尔勒，在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带着一丝恶意看着他。现在，她假装倾听男伴的话语，轻轻摇动折扇，将笑容容隐藏在扇后，依旧看着他。

……

“博士，博士！贝尔勒太太要拿出她的藏品了。”莫里斯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博士的肩膀。事实上，那只带着深色手套的手只是在肩膀上方一厘米不到的位置停住了，然后迅速离开。

“哦？”刚才还在和奶油泡芙“搏斗”的卡蒂埃博士瞬间严肃起来，迅速掏出手绢擦了擦嘴，理了理领结，一边伸长脖子向中央看去，一边说:“多谢，莫里斯老弟！”

莫里斯回以微笑:“我越来越期待看到那件藏品了。”

博士没有回头，激动地挥动双手:“那绝对是珍品！你一定要瞪大眼睛去看！”

莫里斯点了点头，看着贝尔勒太太将覆盖在那件从保险箱中小心翼翼捧出的藏品上的红布渐渐揭开……

看到那件藏品的瞬间，他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凝固了，瞳孔收缩。

——海伦，或许其中有灵性直觉的提醒，总之，幸好你没有看那件藏品，如果这是事实。当我看到那个东西时，遏制不住的惊惧使我濒临失控。

“太美了，我真希望它属于我。”一旁的卡蒂埃博士发出感叹。

他们恐怕不知道自己在看一种什么样的东西，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抱歉，我去一下盥洗室。”莫里斯转身离开。没有人注意他，人们都瞪大眼睛，专注地看着那件藏品——

除了贝尔勒太太。

她默默地站在那件藏品旁，艳丽的紫红色长裙仿佛失去了色彩，她此时毫无存在感，如同四壁上的窗帘。她静静地看着所有看着她藏品的人，亮棕色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竟显得格外黯淡。

莫里斯感受到了，那是一种怨恨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