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黄雀在后11(1 / 2)

五黄六月,热浪汹涌。新任太监首领苏成,站在紫宸殿中,陪侍君王之侧,却感觉阵阵寒意从心底泛起。天子御案上有两封奏折,分别来自晋国容华公主,和户部尚书窦汾,具是为了清查秋粮一案。

窦汾的奏折中规中矩,陈述了淮南道盐铁转运使,蒋自清,欺上瞒下,勾结前任户部侍郎,孙项淼,倒卖官粮一案。

蒋自清作为中转枢纽,上链接户部侍郎作平账目,下延伸各级地方官员,转卖扣下的秋粮,以后所得账务分摊,装入各家腰包。而绢与其同理。他们还勾连盐商,虚报利润,之后官商,八二分账。蒋自清在任十年,就这般操作了八年。头两年则是打通各级关系与税收系统。

浙江一带,朝廷规定每年应征收秋粮五百五十万石,而其虚报田亩与上缴数额,故户部总帐上记录是收四百万石,而实际地方从百姓农户手中,收缴了六百万石左右。这一里一外所差二百万石,则由手下粮商卖掉。因这些年天下承平,粮价不贵,若来平均每斗有十文。最后折合银钱二十万两。再加上盐、绢税,一共每年贪渎总额,高达五十万量。而一个普通百姓,基础年收入,不过六两银子。

苏成眼看座上那位的脸色越来越黑,心里想这次不知多少人要倒霉了。这时,突然听到皇帝开口:“宣容华进宫。”

容华所上,是一封密折,上列出了一部分古怪之处,这些地方皆是初次查验有缺,抑或是按理说数目过少,可后再调地方账本,其上已然太平一片。最后一句提到,“此案牵连深广,仅江南一系,尚未全括。蒋自清、孙项淼之位次,微末而不能担。然,首尾既藏,边疆不稳,彻查株连,有悖安定之念。”

当日,晋国公主与户部尚书应诏入见。三人密谈。一个时辰后,蒋家全族抄家、主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旁系流放。涉及官吏,共三十余人,主要在江南一带。户部五处重要职位空缺。当日稍晚,太子受命入紫宸殿,以张卢二妃争斗过甚,偏宠新人,使后院不宁,私德有亏为名,禁足东宫。而淮南盐商几乎全部换人。

孙项淼虽与孙得羿是五服之內的亲戚,念其劳苦功高,且本计划与今年致仕,保全了颜面。但到底受到了牵连,次日请辞,刑部尚书空缺。

“没想到,太子这次百密一疏,尽然还有痕迹没有清理干净,没想到蒋南天那里还私藏了,虽不是大的把柄,可到底是有些用处。” 窦汾与容华坐在天然居的一雅间,他缓缓开口道。

“应该是本打算狡兔三窟,给自己留一张底牌,万一事发也能让他主子救自己,没想到,没藏好。也是幸运,窦大人您动手够快,在焚毁前拿到了。”容华眼神微妙,随口应答。

“多亏殿下提点。” 窦汾并非客套,在两周前,容华突然传信,让他仔细查查收缴物证,也许还藏着什么。之后,果然在一本《蒋家家书》的夹层里,发现了与东宫的来往信件,虽落款是不明,可内容暗指东宫,虽不能作为明证,却可使人领会其中深意。

容华只是笑笑,转了话题:“蒋南天御史中丞的位子空了,我与明濯自幼相识,深觉他担得起。其实不只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大夫,一身紫袍,也穿得。都说知子莫若父,窦大人您觉得呢?”

“犬子才薄陋资,全凭殿下看得起。对于殿下的赏识,臣感激不尽。”

“窦大人,良禽择木而栖。明濯,初入官场,赤子之心。可您,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又是窦家此代家主的亲弟弟,应该明白,没有立场,就意味着没有朋友。我深知窦家家学渊源,一身傲骨,文臣清流。容华十分敬重,也希望如您这样又担当的朝臣皆能高居庙堂。但如今太子是个什么样子,您应该明白的。” 似笑非笑,抬眼看他。

茶香袅袅,水汽模糊了女子年轻的面庞。窦汾突然就出了一身汗,他直到,选择的时候到了。窦家此代,以他为扛鼎之人。家兄则在老家豫州,不问纷争,只开着书院一间。

窦汾其实一直看好这位殿下,他的一子一女皆为公主故交,他也默许这样的发展。加之,他的长子窦明濯曾做过思太子伴读。他与兄长所想略有不同,今上虽不昏聩,却并非镇压一世、手腕铁血的明主。这样的情况下,要么明哲保身,要么积极入世,并没有兄长所期望的,入世但不偏不倚。

窦汾其实心中早有打算,如今时机正好,“户部如今多处职位空缺,且盐商等都需重新审核确认,下发盐引,臣实在心有余力不足,不知殿下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我认识一人,沈一山,持身清正,精于商贾之道。或许帮的上大人。” 容华随即举杯:“我先恭贺令郎高升。”

窦汾随即举杯:“殿下哪里话,是我要替犬子感谢殿下慧眼。”

此时的东宫一片阴云笼罩。

常正则盯着周时:“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干净了?蒋南天私藏的文书怎么回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