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败军之将8(1 / 2)

月升日落,一个带着皮帽,蓄着络腮胡,身矮腰宽的汉子牵着马走在略有些安静的街道上。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带着皮帽围脖,却身板单薄,眼神干净的少年。

“这鬼天气,冷死个人!走!咱爷俩先要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那汉子遥指不远处一家酒馆,带着少年走进一片暖光中。

门帘一撩起,一腿脚不甚灵便,略有坡行的男子赶紧迎上前来:“诶,两位可要吃点什么?”

“有热汤吗?最好辣子多些,再来一两个小菜!”

“好嘞,那两碗胡辣汤?一碟香干野菜?”

“成!”说话间,二人皆入座,开始打量四周。只见店面不大,不过五六张小桌,却干净整洁。屋内有两处炉火,故而十分温暖,汉子和少年褪去身上的皮货,开始聊了起来。

“阿爹,这就是大兴城吗?感觉也并不是很繁华呀。”

“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是听老王贩货回来说大兴城整晚灯火不灭,人声不止。”

说话间,菜已被端上桌,香味随着白汽蒸腾扩散开来。那男子上完菜后,忍不住插话:“您说的那时东市吧,那边的确是富贵迷人地,灯火不夜城!听口音,您北方人?”

见状,三人便聊了起来,这才知道,坡足男子是这里的掌柜,而大汉父子则是从云洲来的。永安五年,鲜卑与大燕互通关市,故经常有人会带着些从胡人手中弄来的新奇玩意,南下贩卖。二人之前,只在雍州一带活动,只是这次家中小孩听闻京都风貌,好奇难忍,便跟着汉子南下,二人卖完货便来了京城。

“您可有什么建议?”少年十分懂礼,见掌柜为人好爽热情,便打听到。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我从出生就在大兴,每一条巷子有几棵树都知道!” 因店中再无其他客人,掌柜索性坐下,打开了话匣,端出了说书的架势:“大约四十年前,高祖皇帝于乱世中傲视群雄,建国称帝,定都大兴。在常燕王朝之前,大兴城作为古都,历经三朝,其街道宽阔,布局工整,着实是一个“风水宝城”。后高祖皇帝命其长子纪王牵头,时任工部尚书李茂冰,李大人辅助,用五年时间改建重整都城。”

父子二人喝着热汤,听得认真,掌柜越发有了兴致:“本朝大兴城被分为九个区,其中包含一城、二市、十三坊,取道家“太一”之意。其中三个区是,一城和二市。一城就是宫城,皇家居所,在正北,取北宸之意;二市,分别指东市、西市。剩下六区全部是坊。其中东北角的安仁坊、康平坊那时皇亲国戚,高官显贵的聚集处。总体来说,北贵南贱,东富西贫。西市一般都是小摊贩或者老百姓咱自家小本买卖的,如今天凉,一黑下来,自然冷清。东市可不一样。”

掌柜咂嘴感叹:“其中有条洒金街。那真是,**蚀骨终日念,千金撒尽一夜间!只去那里涨涨见识也是好的!只有那条街不设宵禁。如果,二位想去,那要尝尝‘天然居’的茶,坐在那里,也算一番体验。只是,其余餐食,贵得吓死人!”

听闻此言,二人便决意去一看究竟,也算开开眼界,攒些谈资。热汤小菜已进肚,便向掌柜道谢告辞。

洒金街,熙攘热闹,灯火辉煌!

各家轿子穿行其中,多如游鱼。只见一座三层木楼耸立其中。其门前出入之人络绎不绝。门厅高大,有对联一幅,仰头看去,笔走龙蛇,上书“处处通途 何去何从求两餐分清正邪;头头是道谁宾谁主吃一碗各自东西。” 正是掌柜口中的“天然居”!

二人被街景所震,正踌躇是否进去一坐,忽传来一浑厚男声音:“老子是冀国公!要不是老子!呵!”那醉汉喝得满脸通红,他稍微一顿,接着嘟囔:“散骑侍郎算个屁!就这样打发老子!看不起谁呢!”

那醉汉正是侯胜,只见他晃晃悠悠地出了天然居大门,被侍从扶进了轿子。新皇登基,他得偿所愿,开府封爵,好不风光。他自认有从龙之功,是朝堂栋梁,加之他人吹捧,很是跋扈。常正则念其拥护,不愿过多计较,加之齐王崛起,此时不宜树敌,便一直引而不发。直到上个月,皇帝调岗禁军,侯胜明升暗降,离开了左威卫。新上任的是太子身边的最近的红人,屠安鸿。

常正则与侯胜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两人之间本没什么过命的交情,不过是利益交换,相互成全。侯胜摇摆不定,也一直未死心塌地跟随自己。前段日子,侯胜的妹妹议亲,很是中意齐王表弟,其母族子侄,权道威。二人赏花踏青,很是投契。

故太子一直想在军中培植一个完全效忠的自己人。

屠安鸿是一年前来到自己身边的。说来也巧,那年刚刚入秋,屠安鸿母亲急病,父亲又刚刚去世,急需用钱。他虽有一身武艺,可快钱向来不好赚。无奈只能去做劫道生意,被人追捕。正好遇到了常正则。太子早就不放心,将军权完全依靠在侯胜和卢家之上,想培养只忠于自己的人。

如今,瞌睡的遇到递枕头的!他看重屠安鸿一身悍勇,背无靠山,又深觉他有老母可用于被拿捏,正是军中心腹的不二人选。于是,在查清确认屠安鸿的背景清白后,便出手替他平了家事,将他的母亲接到自己名下的庄子供养。屠安鸿一根筋,自然觉得常正则有大恩于他,很是忠诚。这君臣二人,如“天造地设”,侯胜渐渐便被架空起来。

侯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哪里容得冷落,加之二人本就无甚情谊,不过利聚而来,故龃龉渐深。侯胜今日被邀出门,酒酣耳热,情绪高昂,加之身边朋友逢迎吹捧,故而酒话不过脑子,大放厥词。

那对父子并不知这其中弯绕,只觉皇城富贵,为不惹麻烦,正要转头离去,见身旁站着一窈窕女子。那女子带着面纱,低低柔柔开口: “洒了千金,赔了功名,前途难料,祸福相依。这位大哥,您说是吗?”

大汉没有料到会被搭话,更不知那女子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浑身突然出了冷汗。他闯荡多年,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只觉那女子浑身上下透着诡异,随便嗯哼两声,便拉着儿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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