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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你眼里不能而已。”关如萱又道:“我没有你那么胆小。”

宋小河拧着眉头,立即反驳,“我不胆小。”

沈溪山往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想将她带走。

此时关如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胆小,为何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你分明就已经动心,却佯装无异,骗人也骗己。”

她的语气有几分苛责之意,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沈溪山大概是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才想将宋小河给拉走。

但宋小河听了之后,反而不愿意走了。

她转头重新看向关如萱,眼睛里却没有恼怒,满是求知。

“你怎么知道?”她问。

关如萱看着她,缓声道:“眼神骗不了人,宋小河。你的眼里向来装不下其他人,从前你不知心动时,不管何时看你,你的目光都在沈溪山身上,现在你知自己心动,所以目光开始频频闪躲。”

“你在乎他,才如此胆小,怕毁了他光明灿烂的道途。”关如萱讥讽地笑了一下,说:“但沈溪山的无情道必定因你而破,不过是早晚的事,你又何须顾及那些?”

“你为何那么想要他破无情道?”

宋小河抽丝剥茧,在纷乱的思绪里,找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关如萱顿了顿,良久之后才道:“我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一声尖锐的哨响刺破苍穹,林中的鸟儿成群飞起,发出吵闹的哗然声响。

关如萱双袖挥舞,在瞬间甩出十几张符箓,眩目的白光乍现,刺得宋小河眼睛生疼,下意识用袖子挡住了脸。

等白光散去,宋小河放下衣袖时一看,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山边,而是不知被传到了山中的哪一处地方。

茂密的叶子遮住了月光,眼睛经过了方才那刺目的亮光之后,现在骤然陷入黑暗,她是一点东西都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时,宋小河的耳朵就会特别好用。

很快,四面八方的各种声音就传入耳朵里,她听见了远处有鸟群被惊动的声响,辨别出那是她方才站的地方。

除此之外,周围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她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关如萱将他们传入了林中,并分散了位置。

宋小河隐隐明白,不管是关如萱先前暗示她沈策就是沈溪山也好,或是现在甩符将他们分散也好,她针对的不是宋小河,而是沈溪山。

她不让宋小河与沈溪山待在一处,就说明这山林里,有一处专门为沈溪山设下的陷阱。

她站在黑暗中理清了思绪,眼睛也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她借着那么一丁点的月光,动身走到了一处树木稀疏的地方。

满月将星星的光彩给压住了,只余下北斗七星还算明亮,七颗星星成为月亮唯一的点缀。

没有共感咒,宋小河无法与沈溪山联系,这寂静无人的大山之中,她如何去找沈溪山的踪迹?

但她又想着,沈溪山没有那么弱,应当能应付那些陷阱吧?

可若当真万事都能应付,当初在酆都鬼蜮他怎么就突遭意外了呢?

宋小河一想,觉得不行,沈溪山恐有危险。

她快步在林中穿梭起来,走到树木稀少之处就仰头看看天,望一望北斗七星,好像真的能依靠看星星而辨认方向似的,实际她在不分方向地乱走。

也不知道这样找了多久,宋小河感觉自己的身上都累出了汗,她终于明白,这座山虽然并不高,但是几座小山峰连在一起,地势还是十分广泛的。

更何况地势还在不停地变动,她走哪都觉得身边的风景方才见过。

宋小河站在原地休息,夜风一阵阵吹来,散了些许她身上的热意。

她站着站着,忽而抬手,用手掌感受了一下空中的风。

今夜的风颇为喧嚣,带着山里的清凉,吹拂在人身上很是凉爽。

宋小河猛然想到一个关键。

山里的地势虽然不停变换,但是风不会变!

她只需要站在风向的最前方,或许就能向沈溪山传递自己的位置!

宋小河如此一想,觉得可行,立即动身迎着风往前奔跑,小辫子上的铜板撞得叮当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连着跑了一刻钟,她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树慢慢喘息,隐隐觉得这地方十分靠近风向了,便双手结印,催动体内的力量。

“炼狱八寒。”宋小河念念有词,心口的业火红莲缓缓绽放,赤红的光芒将她双手笼罩,染红了精致的眉眼,她轻唤道:“天寒地坼。”

下一刻,猛烈的寒意从宋小河的身体迸发而出,如飞流直下的瀑布,声势无比浩大。

寒意融在风里,眨眼间就送出去半边山头,宋小河周围的树叶草地开始凝结白霜,初夏转为寒冬。

风会将寒意一直往下送,直到沈溪山也能感受到。

若是他明白这是她故意释放的力量,或许就能前来找她,就算因别的因素绊住脚步,沈溪山也能想办法送出什么信号,传达给她。

宋小河是这么想的。

寒流很快就将周围的草木冻住,哗哗叶响减弱后,风的呼啸就明显许多。

宋小河站在原地,不断释放寒力,直到脚步声在暗处响起。

她立即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出声问:“谁在那里?”

“我道这初夏季节为何突然这么寒冷,还真是因为小河姑娘。”暗处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

宋小河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倍感失望,甚至没有掩饰神色,大剌剌地挂在眉梢,“怎么是你?”

那人取了一盏灯,从暗处走来,“怎么?让小河姑娘失望了?”

此人正是几日不见的钟浔元。

上回在雨天去找他说了几句之后,宋小河就没再见过他了,却没想到在这林中第一个遇到的人竟然是他。

宋小河说:“我在找人呢。”

“我知道,小河姑娘是在找沈猎师吧?”钟浔元走到她面前站定,“我知道他在何处,不妨先将这极寒之力收起来,免得殃及旁人。”

宋小河收了灵力之后,空中的寒意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就散去了,温度恢复正常。

“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钟浔元往身后指了下,“方才从那边路过之时,我听见有人说看见了沈猎师,只不过我想着这空中的寒气应当是小河姑娘释放,所以急着来寻你,并未亲眼见到沈猎师。”

宋小河看着他的脸。

钟浔元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跟平日里一样,有一种亲和力,让人见之便很容易放松警惕。只是眼下他手里提着一盏灯,光影从下往上一照,却显得他面目可怖,十分阴森。

宋小河默默伸出手,拉着灯往上抬了抬,然后才点点头说:“这样更让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钟浔元:……

“走吧。”宋小河的态度很是随意,看起来像是毫无防备,“带我去找他。”

钟浔元就笑了笑,带着她转身往下走。

刚走了一段路,宋小河就忍不住发出疑问,“不过……这里地势一直在变,你现在还分得清他在哪个方向吗?”

钟浔元回头道:“当然分不清。”

“我想也是。”宋小河问:“那你想把我带去哪里?”

“就是随便走走,毕竟也有几日未曾见小河姑娘了,倒是想念得很。”钟浔元叹道:“我先前本想去找你,奈何沈猎师实在是霸道,我一靠近他就要打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放弃找你。”

宋小河一听,当即来了兴致,笑着问:“何时的事?”

“就是这几日,也不知他是怎么猜准我何时前往你们住的客栈的,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从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冒出来。”钟浔元回想了一下,啧啧摇头,“也不说话,出手就要打我,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抿着唇,眼里盛满水波一般,亮盈盈的,不应声。

钟浔元瞧了她两眼,道:“先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宋小河哪里考虑过,当日出了他的客栈门就忘得一干二净,也不打算回答,正想说些别的话转移话题,却忽而看见前面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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