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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还有几分妥当。康熙点点头,又虎着脸对自己十几个儿子教导道:“这事儿你们都再回去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有就尽快呈上来,这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耽搁。你们回去也好生揣摩揣摩明珠的话,咱想想你们自个,说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众皇子起身应是。

一股脑又将儿子们轰出了西暖阁,胤礽告别要出宫回府的弟弟们独自回毓庆宫,十三要去看一眼两个幼妹,胤礽想起八公主和十公主和额林珠在湖边滑冰,也不知回去没有,便邀着胤祥一起结伴坐上了肩舆,这时雪又下得更细碎了,飘落在乾清宫通往毓庆宫的东二宫巷上,堆积了三寸厚,四周人少沉寂,正好能让胤礽平静地思考着,明珠的法子好吗?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劫掠商船的事,真就没法根除吗?

正想着呢,刚穿过御花园,就见胤祥说:“二哥,那树上的是不是额林珠啊?”

胤礽额头青筋一跳,举目眺望而去,就见额林珠爬在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上,她爬得高,手里捧着个幼鸟,想给它送回树上的鸟窝里去,哈日瑙海也攀在树上,两只腿钳在树干上,在下头虚虚地托着她,怕她摔下来。湖面上滑冰的人早散了,就剩他们俩还在外头不知道回家。

胤祥还在想,妹妹们不知是不是回永和宫去了,章佳氏以前一直住在永和宫偏殿,因此去世后,她两个女儿也交给德妃抚养了,胤祥因此才会和四哥那般要好,这是自小在一块儿的情分。虽说德妃不是个特别慈和的人,但温宪去世后,对女儿的愧疚与移情,让她将小八和小十当自个女儿养着,十分尽心尽力,胤祥还是很感激她的。

他刚想和二哥说他改道去永和宫看一眼,就听二哥忽然压低嗓音凑到他耳边说:“正好,二哥交给你一个差事。”

胤祥对胤礽也是无有不应的,立刻表态说:“二哥只管吩咐。”

“等会儿,我让人把额林珠带回去,你帮二哥把那小子给狠狠揍一顿。”

“啊?”

胤祥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这算什么差事啊?

第139章 串门

胤礽亲自扭了额林珠的耳朵回去, 却留下胤祥与哈日瑙海在雪中银杏下大眼瞪小眼。

哈日瑙海频频往额林珠离去的方向回望,有些不解地看向涨红了脸的胤祥:“十三爷到底有什么吩咐?”太子爷在木兰被迫捏着鼻子认了这门婚事,当即便表示要留额林珠到十六岁, 还要在京城婚嫁, 因此哈日瑙海也舔着脸随驾回了京,他幼时住的阿哥所的院子早分给了其他小皇子,于是程婉蕴特意让人去前院弘暄弘晳隔壁捣腾出两间屋子来给他住。

策妄阿拉布坦也乐得长子被大清未来的国君名为女婿实为半子地养着, 对儿子毫不留恋,给他留了人和钱,拉上康熙赏赐的回礼就头也不回地回准葛尔部去了。

如今瞧着额林珠都回毓庆宫了, 他自然也想回去,谁知却被十三阿哥叫住了,说有话要说。

胤祥哪有什么话,不过是担着他二哥的“差事”,寻个借口将人留下来罢了。胤祥是个实诚耿直的人,哪怕胤礽只是随口一说, 也没真逼着他下手,哪怕这事儿听着就离谱得很, 他仍旧会……努力做到。

哼哧哼哧半天, 在哈日瑙海愈发狐疑的眼神下, 胤祥豁出去道:“我要跟你打一架!”

哈日瑙海头顶仿佛缓缓升起一个:?

他虽然没说话——毕竟日后他随着额林珠论亲戚的话,这位也是他的小皇叔了不是,即便没差几岁, 但他怎能对长辈不敬重呢?(光想想都美得冒泡), 虽然如此, 但他的眼神还是透出一股“十三爷您是否有脑疾”的疑问,闹得胤祥也有些恼羞成怒了, 衣摆往腰带上一掖,辫子一甩,马步一扎。

“不欺负你,咱就赤手空拳比!”胤祥骑射百步穿杨,和擅长摔跤的大哥直郡王不同,他是个极厉害的远程射手,虽说摔跤也不差,但跟哈日瑙海这个蒙古出身的长处比,的确是相让了。

哈日瑙海见他这架势,本还在犹豫,却已经被突然猛扑过来的胤祥抢占了先机,顶住了肩膀绊住了脚,一个过肩摔就狠狠地掼到了雪地里,冰凉刺骨的雪渣子倒进了脖子里,他不由被冻得一个激灵,他这才发现这位爷竟是来真的。

为什么啊,哈日瑙海从地上弹起来躲过胤祥一拳的时候,心里还是充斥着疑惑,他一个扭身又闪过一拳,他自打回了京城安分守己,自来只跟着额林珠打转,什么时候得罪十三爷了?

若说是十四爷,哈日瑙海也就认了。

偏偏十三是毓庆宫的“自己人”,太子爷像爱护四爷一样爱护着十三爷,哈日瑙海也长大了,知道打了阿哥的后果,生怕娶不上额林珠的他为此连连后退躲避,只守不攻。

不一会儿,他脸上就挂了彩,嘴角挨了一拳破了,眼角被肘击擦了一下青了,摔在地上额头磕了石子破了皮,怎么刻意全往脸上招呼啊?疼倒不是很疼,就是瞧着倍感丢脸,哈日瑙海再是个泥人也挨打挨出了几分火气,于是瞅准机会一个后空翻躲开胤祥的攻势,转身一个扫堂腿将人踹了出去。

胤祥被踢中了腰肋骨,一时疼得有些站不起来,见哈日瑙海鼻青脸肿站在那儿直喘气,他忍不住笑了,这样总算能交差了吧?

哈日瑙海走上前去将胤祥拉了起来,沉声道:“冒犯了,十三爷。”

胤祥疼得直倒气,摆摆手:“得了,是我先动手,跟你没关系。”

两人浑身都是雪、雪又和着泥,冻得脸红手红,像两个从地里刚挖出来的番薯似的,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坐在树下歇了会儿,相互又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哈日瑙海先想起来小时候的事,问道:“那会儿在上书房,你为什么打我?”

胤祥奇异道:“不是你打我吗?”

哈日瑙海想了半天,有点不记得了,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像是。”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今天又为什么要寻我打架?”

胤祥说不出口,轻咳一声:“你就当我手痒了。”

哈日瑙海撇了撇嘴:“打又不好好打,招招都留着劲,没意思。”

胤祥笑了,等那疼的劲缓过来,拍拍衣裳站起来:“等会宫门要下钥了,我还得去永和宫一趟,就不跟你在这扯闲篇了,回见吧世子爷。”

“等会。”哈日瑙海让一旁围观起哄的蒙古侍卫掏出个牦牛油混天山红花做的活血化瘀伤膏来:“那脚踢重了,放着不管回头估摸要青上十天半个月,这药拿去擦,过两日就好。”

胤祥接了,却指了指他的脸,低声道:“你脸上的伤可别擦药,回了毓庆宫只管就顶着这张脸到我二哥跟前转上两圈,好消他心头那夺女之恨,你日后才有好日子过呢。”

哈日瑙海恍然大悟,立即拉住了要走的胤祥,一脸真切地恳求道:“那劳十三爷再来几下,重一些,顶好将我这眼圈打成肿得睁不开的鱼泡。”

胤祥:“……”从未见过有人提出这样的请求。

哈日瑙海又挨了几拳才心满意足地用蒙语对侍卫道:“背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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