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宠婢_分节阅读_第9节(1 / 2)

  她不可能拥有爱她的父母,她不可能不被卖进宫里,而现在,她连好不容易得到的识字的机会都要再次失去。

  这才是她的人生。

  时尘安低垂了头,最后看一次那遒劲的字迹,目光带着留恋与不舍。

  她知道,那是她没有资格到达的境界。

  皇帝道:“想学?”

  时尘安点头,又克制不住失落地叹息。

  皇帝道:“我教你。”

  时尘安恹恹,不见喜色:“陛下都撤了我的夜课了,你怎么教我?”

  皇帝道:“我当然有办法说服陛下,让他准许我给你上课。”

  时尘安猛地抬头看他,目光里溢出希冀的光芒来。

  皇帝微笑,抱臂道:“但你先得把我贿赂高兴了。”

  时尘安眼中光芒熄灭,她偏过脸,叹息:“死心了,我哪有钱贿赂你,就是有钱了,我也不能贿赂你。”

  皇帝道:“怕被陛下发现?”

  时尘安纠正:“我干不出贿赂的事来,虽然这样说确实很奇怪,但贿赂不是好事情,我不喜欢那么做。”她仰着脸,神色有些仓促,“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准备谢礼。”

  送谢礼和贿赂的界限并不分明,在很多的时候,二者总是重合唯一,皇帝都要夸时尘安当婊/子还立牌坊,虚伪得不像话,他皮笑肉不笑:“你打算给我什么谢礼?”

  时尘安道:“我从小就给家里人做饭,大家都说我做饭好吃,若你愿意,我可以日日为你做宵夜。你……愿意尝尝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询,目光里饱含的期待像是钓着下的鱼钩,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下闪着银亮的光,钩上一点鱼饵,淡淡诱人。

  皇帝啧了声,偏过目光不看时尘安,道:“我勉为其难地给你这个机会。”

第10章

  时尘安为这意外的机会而喜出望外,她认真地回想厨房剩余的食材,琢磨该如何做一顿美味的夜宵。

  时尘安是家里第二个女儿,真正的爹不亲,娘少少爱。

  她一向知道自己只是香火延续的过程中所生出的一个岔子罢了,她并非带着父母的期待所生,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关爱。

  在她尚且不会走路说话时,忙碌的母亲把她丢给大黄照看,只有等到吃饭时,母亲才会匀出点时间喂她吃饭,一勺勺盛满的饭菜捅进她的嘴里,常常还不等她咽下,下一勺又提前而至,她嘴里包着饭,连吞咽都困难,包满饭的嘴张不开,咽不下下一勺饭,总要招来母亲嫌弃她吃饭太慢。

  但时尘安怪不了母亲,母亲负责的家事多,又要照顾那么多孩子,实在没什么精力浪费在她的身上。

  等到她长高,踩着凳子也能够上灶台后,母亲松了口气,道:“我以后也能少忙点了。”

  母亲指导时尘安如何切菜,生火,放米,放水,她吃力地挥动铁勺,解决一家七口的伙食,常常忙到额头带汗,鼻尖沾灰,等到自己终于有时间坐下吃剩饭剩菜时,肚子早就感不到饥饿了。

  在别的富家贵女学文识字之际,她就这样在灶台边守了七年,一份做了七年的工作,应当熟能生巧再不过了,时尘安原本该胸有成竹,只可惜,这些自信从来都与她无关。

  她请皇帝吃饭,不过是因为厨艺是她唯一拿得出的技艺罢了。而宫中御厨林立,她又怎配班门弄斧。

  时尘安不得不苦思冥想,究竟该如何打动皇帝。

  她正愁眉苦脸之际,忽地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一扯,她惊吓之际瞬间退避三尺,手中挑着的宫灯也成了防卫的武器,牢牢护在身前。

  ——她看到被她的大动作而惊到的皇帝不解皱眉。

  时尘安有些不自然地手腕松劲,宫灯垂在地上,像是在低头认错。

  皇帝道:“你怎么在自己掌事的豹房里走路,还要鬼鬼祟祟贴着墙根走,难道你做贼心虚?”

  当然不是如此,但时尘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皇帝解释,她握紧宫灯的掌心满满都是汗水,她回头,道:“厨房很快就到了。”

  很拙劣地转移话题的方式,拙劣到皇帝根本不必要配合,但他的目光压过时尘安微耸的肩头,看到她紧张又局促的背影,一如那日被他在未央宫前捉了个正着时的身影,他便没有再说话。

  到了厨房,时尘安取出火折子,很快将所有的烛火都点了起来,火焰亮堂堂地照了一室。

  “还请公公稍微坐一下。”

  厨房的茶水早冷了,她摸了一把冷冰冰的茶壶,打算先煨个茶水,皇帝道:“不用,你给我煮碗龙须面就好。”

  原来是命题考试,这倒是帮苦思冥想了一路还找不到最佳菜式的时尘安做了解脱,她回想了一下厨房里的食材,欣然点头。

  时尘安洗净手,挽袖和面,做龙须面的关键在于细韧长直,回扣二十余次,轻轻抖动,龙须般的面条便能‘飞流瀑布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因此和出的面团一定要柔软适度。

  她和完面,就将面团搁置在一旁慢慢醒着,取来薄刀,将洗净收拾后的青鱼鱼肉刮下来,剁成鱼茸,为了去腥,也为了好捏丸子,时尘安往鱼茸里添进姜汁、葱汁、蛋液与猪油,再耐心地用拇指把一个个丸子捏起来。

  汤是用鲜蛤蜊、香菇还有几片青鱼鱼肉用文火吊起,将鱼圆下锅后,再转至中火烘着。

  抻完拉丝的面条需得几番回扣后才能过油,油温得低,用筷子夹着过油,感觉面条微黄略略硬挺后,便可迅速出锅,煨到汤底里,此时汤滚香气,再下一把生嫩挺阔的小青菜烫熟,一碗龙须面便可出锅盛碗。

  时尘安紧张地站在桌边,盯着皇帝拿起筷子,她的目光太过直钩炽热,看的皇帝都有些不自在。

  “……分你一半?”

  时尘安忙摇头,她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拉开凳子坐下,倒口茶,企图用冷茶浇灭心头的旺火。

  她不能不紧张,她做了七年的饭,家里除她之外还有六口人,没有一个人夸过她做饭好吃。

  他们只会挑剔,在她初初掌勺,对火候与食材都陌生至极时,他们对她做出的饭食颇为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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