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 / 2)
谈宝璐眨了眨眼睛,努力分辨着眼前的脸,“忘了吗?我在你身上下了毒,如果你杀了我,你今天一定会死。你不是还想为你的家人报仇么?”
孟非谌的瞳孔猛地收紧,像一只被激怒了的老虎,“你在说什么?”
薄如蝉翼的刀刃划破了她脖颈上的皮肤,一串鲜红的血珠子迸了出来,孟非谌怒喝道:“别以为说几句话我就会放了你。”
“那个故事就是你的家人吧?”谈宝璐低低抽着气,轻声说,“你愿意跟我讲那个故事,也是想有人听……你如果今天死了,谁为他们报仇?”
孟非谌望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痛苦的神情。他扔下匕首,在那悬崖之边回头看她,然后张开手臂,道:“谈姑娘,你说这次上天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说罢孟非谌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了断崖云雾之中。
断崖之下是湍急的白水河,据说白水河之所以名为白水,是因此处飞鸟不渡,野兽难活,它们的骨头被河水冲刷成白骨,白骨翻浪而出,故名白水。
孟非谌从这里跳下去,九死一生。
谈宝璐跌坐在地上,能闻到杏仁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她用手捂住脖颈,努力擦干血迹。孟非谌无心真要她的小命,刀尖只划破了一点,但这血却怎么擦不干净,越擦流得越多。
岑迦南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吓到吧。上一世她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怀里,没想到这一世又要吓他一回。
马蹄声越来越近,惊起阵阵飞鸟。
岑迦南此行就没打算下山,所以只领了一队人马,只留出一条下山的通道。周兆也跟着上了山,但他马匹远不及岑迦南的快,远远落在了后面。
岑迦南骑马冲上山顶后,压根没有管孟非谌消失是死是活,翻身下马,径直就朝她走了过来。鹰隼在他们的头顶盘旋鸣叫,而他的目光比猎鹰还要尖锐,一瞬都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
当第一次被辱骂天生邪物,岑迦南会想,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不是,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当第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被辱骂邪骨、脏东西、怪物,岑迦南会想,大概这真的是我的错了,我的诞生就会带来苦难和不详,我的存在就让我身边的人受伤,正因为如此父亲才会如此厌恶我,母亲才会如此憎恨我。
他在谈宝璐面前停下,俯身想去摸一摸谈宝璐的面颊。
她的脸上没有血色,脖颈在往外涌着血,纯白得好像下一瞬就要溶进这崖口河风之中。
在指尖距离她的面颊仅有一寸时,他蓦地停了下来,任由手指重重垂了下去。
一股灭顶般的恐惧裹挟了他。
她还会是热的么?
她还会有呼吸么?
他这个肮脏的东西,是不是将他人生中唯一的这一点美好也给打破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