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祭河节(2 / 2)

邡珰叶装作不经意咳嗽了几声。

继迁连忙收敛了笑容,只见那人朝着他身旁衣着华丽的嵬名田都单膝跪地行礼,“小人迷般嘱日勒,奉潘罗支大王之命恭迎西平王。”

‘西平王’冷冷应了一声,于是两路人马一前一后浩浩荡荡出发前往扬飞谷。

“迷般嘱?你们是弥雅赭龙族里的迷般嘱族?”继迁好奇,打马上前问道。

迷般嘱日勒粗眉一挑,一脸惊愕,“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我们也是弥雅人!”

迷般嘱日勒这才意识到大家都是弥雅人,也不作奇怪了,倒坦诚起来,“我们是弥雅人,六谷部里赭龙族帐下一共有十三个弥雅部族,我们迷般嘱族和日逋吉罗丹族是最大的两族!”

继迁点点头,突然叹道,“再过两个月就是祭河节了,到时候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迷般嘱日勒点点头,不做声了。

“怎么,你们不过祭河节?”

“过、过的!”

这祭河节,也就是祭黄河河神的节日。

传说当年大禹治水时对黄河一筹莫展,后来得仙人给了河图、开山斧和避水剑三个宝物才将天下水患平息。而送他河图的仙人便是河神,河神银发鱼身,专管下界河川,他所绘的河图囊括天下山川地理之精。

弥雅人崇拜黄河,也崇拜河神,他们每年都会举行祭河节,到时候大家把给河神的祭品沉于黄河,然后穿上白衣戴上玄冠,装作河神的使者载歌载舞。

祭河节是弥雅人的大节日,可吐蕃人是不过祭河节的,而且六谷部的首领还很反感迷般嘱他们这些弥雅部族过祭河节,所以他们早已失去了那欢庆节日的乐趣。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山坳,沉默了一路的迷般嘱日勒突然道,“到了!”

到扬飞谷了!

放眼望去,云朵像绽放的花朵,初春的阳光白得刺眼,只要你略低头,便能看到四面环山的河谷了,它真是个好地方,流水殇殇,谷外是冰雪世界,这里却迸发着暖暖春意……

他们下了山坳,刚到谷口,忽然一阵唢呐长号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们一个机灵,只见一队人马列队出得谷来,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中,为首的一人朝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西平王!潘罗支恭迎来迟,请恕罪!”

继迁在脑海里给潘罗支描绘过很多形象,圆脸、长脸,肥头大耳,尖嘴猴腮……

可却没有一个像本人那么令人诧异。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伟岸的带英雄色彩的人物,而是一个皮肤黝黑、胡须茂盛的小个子男人,只是那粗狂的眉毛衬极了他张扬的个性,倒是一个丑得有些让人喜欢的角色。

潘罗支来到他们跟前,单膝跪地作揖,原本个子就不高,这下坐在马上的‘西平王’几乎看不见他。

‘西平王’在旁人的搀扶下下马来,扶起潘罗支,“族长多礼了!”

潘罗支不敢正眼瞧‘西平王’,低头顺眉道,“西平王,请!”

只见前方有一条两马行走的石道,再往里便见高高的寨口,十几个头戴鸡翎冠的吐蕃士兵正守着寨门,他们见了继迁的队伍立马默默地站到两旁行礼。

一路上只见谷里的百姓忙前忙后的身影,他们甚至都不看这队豪华的阵仗,正是这种忽略,反而给了他们一丝安心之感。

据说这六谷部仍保持着吐蕃人最传统的习性,如女人就负责在家洗羊毛织毡子,男人平时在家负责放牧、打仗的时候就上战场。另外,兄弟共娶一妻也是常有而见怪不怪的事。

潘罗支将‘西平王’带到了一个大帐里,帐内铺着厚厚的毡毯,大帐正中间有一个虎皮大椅。

“西平王一路鞍马劳顿,快请上坐!”

潘罗支满脸堆笑,转身却见虎头凳上已经坐了一人,他故作愠怒,急忙催促他起身,那人才很不情愿地缓缓起身。

这一切继迁都看在眼里,潘罗支尴尬万分,连忙介绍道,“西平王,这是族弟司铎督!”

那司铎督倒长得威风凛凛,只是一脸忧郁的表情,就如他那倔强的嘴唇一样,坚毅而没有一丝弧度。

继迁刚坐下,便有一人走了过来,只见他束着绸带,着牛皮短靴,身配短刀和弓箭。

潘罗支连忙介绍,“西平王,这是折逋氏大首领折逋遒龙!”

折逋氏在凉州是仅次于六谷部的大部族,原本凉州吐蕃诸部大首领是折逋氏担任的,后来潘罗支坐大,在三年前接替统领了凉州多年的折逋氏做了大首领。折逋部中有许多宋人,其中来自麟州的宋人尤其多。其实,凉州的许多吐蕃部落都有杂居汉人,很多都是唐时汉人的后代。

折逋遒龙脸圆圆的,声音铿锵有力,“西平王,折逋氏以后任你差遣!”

‘西平王’微笑地点点头。

这时,过来一戎装整齐的士兵,潘罗支附耳过去听他说着什么,只见潘罗支连连点头,忽又踏着阔步上前拱手道,“西平王!我们已集兵完毕,待你稍作休息,我们再上阅兵台阅兵!”

“我们现在就去罢!”

潘罗支一愣,连连点头。

那士兵随即带领‘西平王’等人出得帐来,一路登上了不远处的高台,从高台上向下望去,但见山谷之中士兵多如蚂蚁,列阵左圆右方。在见到西平王的刹那,突然擂鼓喧天、巨跋旷亮、气壮山河,当他们齐声喊出‘西平王’的时候更是如雷震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众人血液膨胀,也许这就是为人敬仰、臣服的感觉罢!怪不得人人都想称王称皇,不仅山川为之动摇,就好像连山川里的生灵也听之差遣。

可嵬名田都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在这上万的吐蕃兵面前,他们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觉得吐蕃兵就像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如果听话放在火盆里可以烤得他们浑身暖和,可若是不听号令蔓延开来那么他们将会引火自焚。

他不禁想起临行前张浦嘱咐的话,于是多长了个心眼,时刻警惕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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