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尔虞我诈(2 / 2)

曹克明原本不放心,但转念一想,拓跋继迁一个人带着十几人就敢来银州城外,叔叔带百余精锐轻骑一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继迁一路带曹光实到了葭芦川,只见那一带山川纵横、狼牙交错。过了山口是一片开阔的谷地,远远就见一群人早已候在那里,曹光实只认得张浦一人,其余定是继迁的部下统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不过曹光实可不是被吓大的,他完全没有被他们的外貌所惊,打马上前略微数了一下,不到一百人,于是问道,“你说的部下就是这些人么!”

“那是不止!”

“哦,那他们人呢?”

继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只见他把马鞭往空中一扬,噼噼啪啪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开来,惊得林中的飞鸟振翅开拔,腾空而出。

曹光实莫名地心下一寒,顿感不妙,霎时间,四周川谷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他们胯下的马儿惊觉,烦躁地在原地打转。

恍然间,曹光实见继迁露出一种桀骜不驯的眼神,就和他当初逃出银州城时那样。他这才意识到中计了,原来他早就派人在葭芦川暗设伏兵,然后一路诱他入瓮。

可幡然醒悟为时已晚。

伏兵像跳蚤和蟋蟀一样从山石后、林深处窜出,由三面蜂拥而至。

他们才百余骑,曹克明的大部队离这边还有十来里,而且押着辎重,肯定来不及,敌方此刻又占据了高地,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是出路。

曹光实须发倒竖,一声怒吼,打马冲在前面挥戈抵挡,让人从后面冲出重围去请救兵,可继迁早就想到了这一幕,派人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千人围着百人,这场敌我悬殊的战斗注定是少数者的悲哀。

这时,一强弩射来,正中马眼,马儿吃痛岿然跌倒,曹光实被掀下马,众人趁机举刀砍过来,曹光实举枪一挑,众人的刀哐当被挑落地。

哪知,他还未起身,又一群人围攻了过来,曹光实躲闪已来之不及,不多时,已身重数刀。一息尚存的他见继迁提着刀往他走来,悔恨中带着迷惑,“拓跋继迁,你、你为何……”

“为了五州城!”

曹光实满脸怒气,可已没了力气抵抗,杵着戈勉强站立着,嘴角的血带着呲笑,显得更加讽刺,“五州城原本就是中原的,不过就给你们党项人住了一百多年,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继迁一悸,反唇相讥,“那中原原本也是大唐的,你们大宋不是照称自己的土地吗?”

占有欲好像是一切生灵的天性,人们喜欢占有财富,占有权势,占有土地,就连老虎都要占山为王。

可说到底,土地是谁的?谁又说得清?

宋之前是唐的,可唐之前又是谁的,隋的,隋之前呢?一直追溯上去,到了炎黄时也理不清。总是你来了又走了,他来了又走了,可土地长留。如果非要说是谁的,那也应该是造物主的。

曹光实苦笑,忽然一阵剧痛袭来,胸闷难耐,不禁剧烈咳嗽,噗通瘫倒在地,死前吐出了几字,“山无长主,水自长流!”

曹光实就这样稀里糊涂毫无准备地死于非命,英雄的一生未必有一个英雄的结局。

山无长主,水自长流!继迁心里默念着,渐渐静默了。

有人说,死亡是轻盈的,因为即将褪去人身这重重的束缚,而死亡的痛苦则来自于对人世的不舍与依恋。

“拓跋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未慕长雕满脸血渍气喘吁吁地问道。

张浦面色紧张,“曹克明在后不远,相信不久就会赶到,我们赶紧准备!”

继迁点头,吩咐下去,“未慕族长、田都、咩迷族长、防铛族长,你们各选二十名勇士,让他们换上这宋军的衣服,随我抄近道先走,其他人后面跟着拓跋酋长躲起来,曹克明到了也不要与其冲突,见机行事,快!”

“拓跋族长,那这姓曹的怎么办?”

继迁看了曹光实一眼,他穿的官衣与其它骑兵明显不同。

“他的不要脱,找个骑马带上他!”

“是!”

继迁他们走后不久,曹克明就带兵赶来,见残尸满地,起初他并不知道那些尸体是宋军的,因为他们的衣服都已经被弥雅军扒去,然后穿着抄了近道,到了银州城外。

“开门,快开门!”

“曹大人受伤了!快开门!”

一听说曹光实受伤了,守城的见装束都是自己人,想也未想就放行,继迁他们就这样假扮宋军大摇大摆地进了银州城。

银州城本身防御坚固,所以守城士兵防守意识就相对薄弱了,他们哪里料想到这是狼披上了羊皮进了羊群。刚好大部分士兵又随曹光实和曹克明出了城,留在城里的也有继迁以前在银州城时的旧部,所以继迁他们并没费多大周折就占领了银州城。

感谢老天,他总算是把银州城夺回来了,当继迁再次站在了银州城的土地上,好像有了更多的力量。

虽然这一切,赢得并不光彩。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