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月夜故事(1 / 2)

继迁恭送众人离开后,转身回帐。

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是欣慰,又是落寞。欣慰的是地斤泽的各部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还给了他们一些资助,落寞的是各族对他们的三分礼让完全是出于对先主的旧情,至于什么夺回五州城他们毫无兴趣。

冷静下来,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被梦想冲昏了头脑,他认为天经地义一呼百应的事,在于别人却无关紧要。

‘咯吱!’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车毂摩擦的声响,紧接着窸窣一阵,继迁敏觉,当即问道,“谁?

“大哥哥,是我!”

传来一个稚嫩的女童声。

“月月!?”

继迁喊道,可外面反倒不作声了,他赶紧出了帐,只见此时风止云散,一轮清冷的孤月悬挂当空,照得大地如银装素裹,几颗星子陆续陪它登场,恍然似已到了夏夜。传说,日神舜的两个女儿就住在黄河边的沼泽地里,一个叫宵明,一个叫烛光,她们就是暗夜里的照明女神。不知她们的精灵如今是否还在,在暗夜中给他们以微光。

一个小女孩独自坐在一辆破旧的马车旁,她的眼睛特别明亮,透着晶莹,和远方天空摇曳的星子一样,熙辉灼灼,却带着清冷,仿佛里面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

“这么晚了你在外做什么?小心着凉,快进来!”

继迁拉着她冰冷的小手进得帐来,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睡不着!”

继迁觉得既无奈又好笑,想她刚跟着自己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爱说话,问她话她也只是摇头和点头。这下说话了,却是一些少年老成的话,不禁微微一笑,“小孩家家的,懂什么叫睡不着!”

又见她小鼻子冻得通红,低头不语了,忙柔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眼睛在烛光中盈盈闪烁,呜咽着,“我想我娘,想和娘坐在一起边剥豆荚,边说着话……”

说着说着泪珠儿就像顽皮的孩子,在她眼眶里跳啊跳啊,跳到脸颊上。

“月月,你知道今年是什么年么?”为了让她分心,继迁故意问道。

她仍带着哭腔,“太平兴国七年!”

“对应天干地支呢?”

她眨了眨哭红的眼,掰着指头算了算,“壬午年!”

继迁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传说十二地支对应十二种生肖,你知道是哪十二种吗?”

在东汉有一个叫王充的学者,他写了一部《论衡》,在其中一篇《言毒》里,他就说十二地支对应十二种生肖虫类。

继迁不是个爱读书的人,可张浦却是个书虫,他不仅爱看,而且督促继迁看,继迁喜欢舞刀弄剑,哪有耐心看什么书,于是张浦就在他旁边大声诵读,逼得他只好硬着头皮看一些,只是,他看的都是一些奇志怪状。

继迁觉得,什么治世处世奇书,只会图乱人意,因为每人都有一套处世统世的方式,再说,适合汉唐的治世之道,不一定适合当今。反而是那些志怪,对于他有限的生活倒是一种扩充,不在于信与不信,而在于听说。

月月虽然是个孩子,但涉猎还真不少,只见她一本正经慢慢地背着,“子鼠也,丑禽牛,寅禽虎;卯为兔,辰为龙,巳为蛇;午马也,未羊也,申猴也;戌犬也,酉禽鸡,亥禽豕。”

“聪明!”

听他这么一夸,月月十分得意,眼睛像星星般闪着光亮。

“你知道这十二生肖是怎么选出来的吗?”继迁又问。

月月摇摇头,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几滴半干涸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继迁看她果然兴趣俨然,搬了一个蒲团坐在她旁边,“据说这原本呀是没有十二生肖的,有一天玉皇大帝突然召见羽虫之王、毛虫之王、甲虫之王、鳞虫之王和倮虫之王,命他们召集部下统一到月牙湾竞选十二生肖。他们不用比凶猛,比飞翔,比浮水,比钻泥或比歌声,只要是先到月牙湾的前十二位,都可以获得一个生肖名额。”

月月听得津津有味,继迁继续道,“大家知道后当然都想争得一席之地,这猫和老鼠本来是好兄弟……”

“猫不是吃老鼠的吗?”月月尖声尖气地打断他问道。

继迁笑道,“猫和老鼠那时候还是好兄弟。”

月月还是不太相信,“好兄弟怎么会变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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