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一风荷举(2 / 2)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忽然转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向着我本该去的那座空白石塔上跳。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是慌乱之中没有调整好准头,足尖离石塔尖还有两寸的距离,最终落水。

“这第二轮算是结束了吧?”其实我本来想说“我赢了”,但是我这种赢的方式显然不太光彩,我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好,那这一轮也算是韦姑娘赢了。”他认输倒是很爽快。

我轻轻跃回“我心相印亭”。这一片的水很浅,他也从水中站起来,慢慢地走回岸边。

就这样结束了吗?我有些意犹未尽地看了他一眼,却正好看见他脸上蒙的黑帕子被水浸湿了,上头似乎还沾了不少黄黑色的泥。

“阁下脸上沾了些泥土。”我指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这儿。”

他下意识地去擦了擦右脸颊。结果我没想到的是,好家伙,他这一擦居然擦下来一块柳叶大小的黄泥,还连同着他那道刀疤?我再一看,那原本的“刀疤”的位置,竟是一块光洁的肌肤,与其他部位的坑坑洼洼全然不同。难道他这张丑脸竟是故意画着玩的吗?我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些人擅长易容之术,可以以假乱真,比如尹散人就是易容的高手,但是这个人好好的脸蛋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我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理智告诉我自己,我不应该对这个陌生人的样貌抱有太多好奇心。我匆匆说了声“告辞”,就施展青云步法回到了苏堤,然后沿着苏堤往北走了。

没过多久,我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他追上来了。他全身已经湿透了,下半张脸依然用帕子遮着,上半张脸大概是因为被水泡过,只留下了斑斑驳驳的黑泥,未被黑泥遮盖的部分虽然算不得白皙,但也光洁清爽。

“韦姑娘,”他笑着说,“你明明赢了,为什么还逃得这么快?是怕在下输不起吗?”

“那倒也不是。”我的心脏忽然跳得飞快,“只是我好像也没有特别想让阁下做什么事,所以……就这样吧。”其实我说的不是实话,我很想知道他是谁,我很想让他把脸上的伪装都卸了给我看看他长什么样,但是我不能说。一是这样的要求听起来非常轻佻,二是,万一他把易容去掉之后还是难看呢?余启说写文章讲究个欲扬先抑,说不定这人也是故意扮了一张丑脸来戏弄我呢?经过这两轮,我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人今天的目的就是来调戏我,他要利用我对轻功的热衷,勾起我对他的好奇心——那我就偏不这样,虽然我内心确实很好奇,但我绝不能表现出来。

果然,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

“还有第三轮呢。”他说,“虽然前两轮韦姑娘胜了,第三轮结果如何不影响整体结果,但是,在下还想比最后一次……”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立刻接话:“好,那就一言为定,十天之后,未时,曲院风荷见。因为第二轮姑娘胜了,所以第三轮还是在下出题。”还没等我同意,他就施展轻功匆匆离开,身影渐渐没入雨帘之中。

这人真奇怪!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了?

我继续撑伞北行。忽然,我看见雨伞上似乎插着什么金色的东西,取下来一看,那是一朵用黄金铸造的莲花(还是荷花?反正我分不清,之前常先生说过荷花跟莲花有一些区别,但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比手掌略微小一点儿,花瓣花心制作得极为纤薄细密精巧,用手指轻拨的话还会微微颤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放在伞上的。

他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如果我不去曲院风荷的话,那我就是莫名其妙收了人家的贵重礼物。但如果我去的话,那我好像就上了他的钩了?

就这样,直到我走回家之后,我的脑子里都还是这个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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