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就是他(2 / 2)

沈千倦几度要崩溃边缘徘徊,支撑她清醒的活到现在的就是她的祖父了。

那日,沈千倦迷迷糊糊走到祠堂,想到祖父在里面,就要进去烧香。

但家规有明,除祭祀外的日子,像清明节外。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但沈千倦还是决定进去。

里面很黑,还有几尊怒目圆睁的罗汉雕像,隐隐约约看个轮廓,特别吓人。

恍惚间,沈千倦感觉进入了那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她走在黄泉路上,有判官对她的生前进行评判,判断她是不是有罪,要不要去地狱受极刑……

等走到尽头,她终于看见了坐在高台的阎王,沈千倦向他跪下,对他说自己这不好不坏的一生。

阎王就一直听着,也不说话。

沈千倦说了不知道多久,反正醒来,天已经大亮,祠堂里全是灰尘,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身后只有她昨晚进来的一串脚印,除此之外,两旁站立的罗汉依旧是那副怒目圆睁的表情。

沈千倦看向正中那柄枪,这是她祖父征战四方用的兵器。

时过境迁,枪身银色暗沉,枪头的红缨被蜘蛛丝牢牢捆缚,再也不能随风飘动。

沈千倦用手扒拉开那些蜘蛛丝,试图让红樱再次迎风招展,可蜘蛛丝丝丝缕缕粘在每根红樱上面,光靠双手根本清理不干净。

那天,沈千倦在祠堂待了许久,离开时,那柄银枪已经被擦的锃光瓦亮,枪尖的红樱也被清理干净,飘逸灵动。

她好像又听到了祖父的声音,威严慈祥:“任他尔凭说,吾心中有数。”

也是那天,她听说了林锦宵要娶郑学士的三女儿为妻。

沈千倦本以为维系两人危薄感情的娃娃亲也断在了这里,可没想到,他居然来下聘礼!让她做什么?妾吗?休想!

泥人尚有三分土气,沈千倦冲出家门,就要往护城河去。

唐梨恰好出现,手里拿着一包点心。

看到沈千倦冲出家门,微笑招手:“千倦,这么急去哪啊?刚才经过徐记的铺子,他们家出了新品糖糕,荷花糖酥,可甜了。”

沈千倦的脚步下意识顿住,看着走近的唐梨不知所措。

唐梨却径直拿了一块糖酥塞到沈千倦嘴里,问:“甜不甜?”

“甜”沈千倦几乎是凭感受下意识的回答,那股怡人的荷花香从糖入口的那一刻就萦绕在鼻尖,久久未散。

唐梨把一包糖都塞到沈千倦手里:“那你多吃点,我明天要出发去北城了,得有小半月不在,我让芙哉留在府里,你要是想喝茶就来。”

沈千倦看着唐梨一副孜孜不倦教书先生教孩童读书的模样,与她身边人不耐烦的嘴脸是多么不同。

也许,唐梨能帮她摆脱那些像束缚着红缨的蜘蛛丝。

沈千倦艰难嚼完一块糖糕:“阿梨,我要与你同去”还三指并拢向天发誓:“我发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额?”唐梨一愣,这才发现沈千倦的眼眶发红,像是刚刚哭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还不上银子就想跑吧?”

唐梨有点不敢相信,难道真让鹿汜水说中了?她是热心肠不错,可还没到出手就帮人还一千两银子的阔绰地步啊。

沈千倦也知道这事挺魔幻的,但又不能说实话。说了,唐梨会怎么看她?

“已经解决了,父亲卖了珍藏的古董和几幅字画,祖父在祠堂还埋了些金子,全拿出来刚刚好,还剩一点儿。”沈千倦宽慰道。

金子有是有,不过早就被沈白浪挖出来拿去赌了,血本无归。

唐梨担忧的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了,轻松道:“好,那明日一早你来我这,我准备好马车就一块启程。”

沈千倦点头,心下欢喜,期待着明天的行程,刚刚想投河的念头消失了。

转回第二天,鹿汜水看沈千倦是跟定了,就又回头找唐梨:“你干嘛带上她?散心用不用散到北城这么远?”

唐梨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要是不想去就赶紧回去,跟太子说是我赶你走的,太子绝不会为难你。”

咦?这倒是是个办法。

不对,虽然很不想去,但这么回去怕是要笑掉那群同僚的大牙,鹿汜水坚决不回。

“看不出来,还挺好面。”唐梨嘲讽道。

鹿汜水抓缰绳的手青筋暴起:“你说话就不能不这么夹枪带棒的么?”

“我这个人就这样啊,你头天认识我?”唐梨道。

坐在马车里的沈千倦忍不住笑了,笑声轻铃,格外清晰,惹得鹿汜水面红耳赤,独自驱马走到前面。

唐梨慢下几步,等沈千倦的马车上来,和沈千倦道:“你和他认识?”

沈千倦摇摇头:“不认识,但知道鹿世子的大名,和林相的大公子是多年同窗,二人少时就在太子身边当伴读的。”

“林相的大公子,林锦宵,林统领?”唐梨道。

沈千倦点头:“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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