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像是受了跖的感染,旅者也打趣着说:“那你不就出不去了嘛。”

“不出去了,我不出去了。”登顶高山,除了看到队伍飘起的白烟,在山下是驻扎的联军,红红炭火千百之数,温暖了千百营帐,那里一定不寒冷。

“你怎么看?山下水泄不通,联军现在只为了一个目的熬到现在,”旅者很想知道跖看到联军情形会怎么想,“苦围半年,只想让你死。”

“此命不足惜,我知道诸侯恨我入骨,可跟随我的人该怎么办?诸侯会放过他们吗?”跖看山下营帐出了神,开始回忆了曾经,“我于齐鲁边境之界,聚集数千奴隶,他们来自中原各国,饱受贵族压迫,痛不欲生,我领导他们持农械反抗无道,以血肉冲击权贵,至此二十多年,此间我们开贵族之仓以富百姓,夺豪强之物以养黎民,侵扰中原小国,未见一败,抗衡各家之军,从未遇险,终至今日,被困晋地,再逃不能。

我听闻晋侯以千金封侯为奖悬赏我这颗脑袋,可我又知当今晋侯不过是个贪图小利,不尊承诺的吝啬鬼。与其让他人辛劳取了我的人头而不得赏,不如用它换取跟随我的奴隶们的安全。”

说完,跖看向旅者,眼中没有遗憾与幽怨,却是坦然和释怀,还有一丝对旅者回应的期待。

话语很平静,跖的决定仿佛一开始就想好了,旅者明白了跖对后来事的忧虑,可旅者自己也不能回应这个问题,这关乎了千人的生死,哪怕是卑贱的奴隶,“但愿当年的往事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甚至让你做出这个决定。”

“那不过是个故事,不是吗?”跖反问旅者。

“是的,一个被郿州百姓传颂的故事,”旅者说道,“取得自由的人始终没有忘记领导他们的领袖。”

旅者可以给提示,但跖的真诚就是再向旅者索要一个建议,一个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建议,这是犯了旅者所恪守的规则,旅者只是一个旅行的人,是一个观察者,一个记录者,而非参与者。

这是一场短暂的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中,旅者或许想通了,无论他给出怎样的回答,跖的决定其实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他都会去做,其实跖在希望旅者可以继续跟进后来的事,看那些跟随跖的奴隶的结局,是不是跖想的那样......

跖下山了,因为雪又开始下了,但这次是大雪,雪花像杂糅在一块的鹅毛,如果你伸手接,那将是一团团的雪朵朵,从山顶上看山下联军的炭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但再过一会儿火焰就会被厚厚的积雪掩埋,山顶上已没有旅者的身影,他离开了,正如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今夜的雪一直没有再停,就这样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冻醒,直到第二日日出放晴……

联军包围跖半年后,晋国突降大雪,雪没人膝,大雪封山。晨时,自山上来一小卒行至山下,入了联军营寨;酉时,联军营寨有斥候迅捷而出,朝晋都方向奔去......

“跖的自尽换来了,诸侯们不再追究跟随他的奴隶们的罪,他离去之时,虚岁五十,正如他师门的说法,此乃'知天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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