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准摸剑11(2 / 2)

“你发挥太不稳定了,有些招数使得很老道,有些却拙劣不堪。看你东一剑、西一剑全然没个章法,需要系统练习。”韦玄成说完向姬婉儿道:“你底子不错,这个年纪能把‘五行剑法’练成这样,也算难得。”

赵緤坐回原位,自言自语道:“真奇怪。”

“怎么了?”庄周问。

“我原以为姬婉儿内功不行,但既然能杀死魑魅,说不定剑法高。但结果剑法也是稀松平常。”

庄周诧异道:“你不是刚输在她手上吗?”

“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的她的剑法做出中肯的评价。”赵緤一本正经地说。

“下一组,熊商、田墨。”韦玄成道。

赵緤满怀期待:“这下有好戏看了。即墨田氏向来以善击剑著称,让他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骄纵太子。”庄周也暗暗希望楚太子被击败。

田墨向熊商做了一揖,并不进招。他不希望给楚太子留下一个极力争胜的印象。毕竟自己的父亲是齐国的中大夫,楚为大国,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考虑政治影响。

熊商则懒洋洋地道:“好说。”然后突然出剑,迅若奔雷!大家都被熊商的速度吓了一跳。

田墨果然家学渊源,临变不惧,横剑挡住剑击。熊商笑道:“若是能用内力,你这一招便挡不住。”

田墨见他狂妄,心中有气,手腕一转,剑从下至,斜刺熊商小腹。熊商被逼得退了一步,退中不忘横削田墨手腕。

韦玄成、赵緤同时道了声“好”,不知在赞哪一个。

田墨此时已知对方非泛泛之辈,不敢再讲什么谦让,竭力抢攻,接连使出狠厉的剑招,长剑如花,电闪星飞,而熊商却仍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总是恰到好处地挡开田墨的剑,数十招过后,熊商道:“田家剑原来不过如此,看够了。”

他一身红衣,身法奇快,似一团火焰般奔向田墨,刺出一剑,田墨闪避,熊商未等上一剑招使老,忽地转到田墨的背后,田墨应变极快,头身不转,一剑向后刺去.......

众人惊叫而起,庄周也以为会造成误伤。结果眼前的一幕是,田墨的剑贴着熊商的腰,刺在虚空中。而熊商的剑抵在田墨的背上。

楚太子竟然在间不容发的时间内避过了这一击!霎时间掌声雷动。

韦玄成也面露嘉许的神色:“你二人比之一些江湖的成名剑客也毫不逊色。田墨,你可知你输在何处?”

田墨摇了摇头。

“是你的判断力。剑法高低暂且不论,你回想一下熊商最后正面刺你的那剑,他左足不是抬起向后,而是微向斜侧,去势亦非中宫直进而是隐隐上扬,这表示他这剑是虚晃,旨在诱敌。”

田墨细想确实如此,不禁对韦玄成大感钦佩。韦玄成向熊商道:“我在你的年纪,剑术没有你高,你最后一剑刺得确实巧妙,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田墨不是回手刺出,而是跃起后掷,或者来一招‘横扫千军’,恐怕结果就截然不同了吧。”

熊商本来得意非常,听到韦玄成的话后狂傲之色顿时收敛不少。

韦玄成道:“下一组......”

“韦夫子。”熊商打断了韦玄成继续点名。“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庄周少侠抵住大鹏罡气,古今罕有,我一直想向他讨教一下,今天夫子在这儿,正好为我们指点。”

“这个小人!”赵緤脱口而出。庄周心道不好,熊商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出丑了。他暗暗祈求韦玄成不要同意。不想韦玄成道:“庄周上来取剑。”

庄周不情愿拿了把剑,如果他告诉大家这是他第一次握住剑柄,他能想象到熊商和姬珅会是什么表情。

“注意,不准使用内力。”韦玄成又说了一遍,像是担心庄周会打伤同学一样。庄周不由苦笑,熊商抖了抖长剑,微笑道:“请庄少侠手下留情。”

庄周鼓起勇气,举剑向熊商砍去,忽觉一冰冷的铁物顶在自己脖颈,低头一看是剑。

熊商竟在一招内制住了自己!

熊商收剑,笑道:“看来少侠没准备好,再来”。

庄周挥剑,冰冷的感觉再次出现,这次剑抵在他的胸口。又是一招制敌!

庄周涨红了脸,熊商不紧不慢地收剑,饶有兴致地说:“让我们再试一次。”

“应该下一组了!”庄周听到魏羽祺的声音。

“有胆量就找韦夫子试!”赵緤气愤地说。

公孙怡看向韦玄成,发现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庄周再次挺剑,熊商出剑,光影间只听“铛”的一声,庄周的剑脱手而飞。但见熊商的剑搭在庄周肩上。“很好,这次学乖了,居然蒙到了我剑的来路,可惜你连剑都拿不稳,防是防不住的。”熊商邪魅一笑,又把剑收了回来。

就在此时,庄周上前直刺,熊商剑一翻,划向庄周拿剑的手指!

岂料庄周右手一松,剑掉落下来,由左手接住,低身向熊商腹部刺去,熊商双足一点,退后两丈多远,怒视庄周道:“这回不容情了!”正要上前,韦玄成道:“住手。下一组。”

楚太子脸上显出恨恨之色,似乎有什么好事被破坏了一般。更出乎意料的是,韦玄成对每组都会进行点评,但唯独这组,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庄周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剑术太差的原因吧。

庄周黯然回坐,赵緤比划着庄周换手拿剑的动作,“你这招是跟谁学的?”

“自己想的。”

“厉害。”

“不用安慰我。”

“我是说真的。这招真的很好!”

赵緤见庄周脸色不好,刚张开的口又闭上了。庄周无心再看场上比剑,两日来连续积累的挫败感一起涌上心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样的没用。

“所有人拿起剑。现在我来教你们‘抽、带、提、格’里的抽字诀。”韦玄成道。

庄周拿起剑站在队列里,韦玄成看着庄周:“除了你,你不要拿剑。”他从一口大箱子中拿出一个很粗的铁棒,交给庄周。庄周接住,差点摔在地上!那铁棒甚沉,庄周需要双手用力才能提起。

“你拿着这个前刺十组,一组十下,刺的时候手臂要放在胸前,全部伸直,如果有一次不伸直,就加刺一组。完成后告诉我。”

同学中发出一阵笑声。庄周不情愿地在一旁艰难地刺出铁棒,才刺了两下,就支撑不住,把铁棒拖在地上喘气。

“抬起来!”韦玄成严厉地说,“一组没做完,不准休息!”

庄周羡慕地看着同学们在跟学剑招,而自己却只能在这儿刺着铁棍,心下颇不是滋味。更难受的是身体上的折磨,庄周手臂就像要折了一样,腰背也疼痛难当,四组做完,已是筋疲力尽,摊倒在地。

“其他人回去吧,庄周留下。还有六组,做完再走。”韦玄成淡淡地说。

“韦老师,你不能占用他的课余时间!”魏羽祺叫道。

“只要我想,就可以。”

“我要去和孟伯伯说。”孟子曾经到魏国做客,魏羽祺小时候就见过他。

“去说吧,谁也无权干涉我的教学。”

“我......没.......事”,庄周给了魏羽祺一个微笑,“放心吧,这点事难不......倒我。”

泪水滴在魏羽祺的红裙上,像一朵绽开的玫瑰。她失声道:“还逞强!我们不学了,我们走!”她冲上前去拉起庄周,庄周用尽力气挣开,继续拿起铁棍向前刺去,口中道:“我要练完。”

魏羽祺一怔:“你是不是累傻了?”

庄周没有力气再开口了,他怕一说话又拿不住铁棍了。魏羽祺一跺脚,跑远了。

公孙怡说:“庄周,我陪着你,赵緤也陪着你。”

赵緤道:“你说你自己就行,还加上我.......”

公孙怡瞪了一眼赵緤,赵緤没好气地说:“好好好,我也留下。”

“都走,谁也不能留下。”韦玄成道。

“为什么?”公孙怡看着韦玄成,眼中隐隐有股恨意。

“因为你们在这儿只能打扰他,如果你们想让他在天黑之前练完,那就赶紧走。”

赵緤小声道:“走吧。”

公孙怡还站在原地,赵緤拉了拉公孙怡,“我们回去等他,给他准备些吃的。”公孙怡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很快,偌大的校剑场就只剩下韦玄成和庄周两人。

夜明如水,月挂中天。庄周还没有回来。这可急坏了赵緤和公孙怡,赵緤在堂前走来走去:“你说会不会韦玄成被楚太子、姬珅他们收买,故意捉弄庄周?”

公孙怡想了一会儿:“应该不会。韦玄成言语、神色之间并没表现出对他们的服从,并且韦玄成为追求苏老师抛弃高官厚禄,应该是性情中人,不至于如此不堪。”

“你怎么知道!”赵緤面露震惊之色。

“申乔说的,学院里谁不知道啊。”

“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就是闲聊,五六个人,他直接就说了。”

“申乔这小子!我为此被讹了一个错金熏炉!”赵緤气得攥紧了拳头。

此时,魏羽祺扶着庄周走了进来。

“天啊!这是怎么了!”公孙怡跑来要扶庄周,魏羽祺把她挡开,向赵緤道:“你来扶一下。”两人把庄周扶到坐席上,靠着凭几。

“没事”,庄周笑了笑,“不过是累点而已”。

魏羽祺白了一眼庄周,“还逞强,他从校剑场出来时已经走不了路了。”

“你一直在场外等他?”赵緤问道。

“谁等他啊,我遛弯儿经过而已。”

公孙怡有些后悔,当时自己也在场外等他好了。她端上食案,上面摆着各色食物,满脸关切之色:“吃点东西吧。”

赵緤叹了一声:“你小子好福气,今天庖厨上的是猪肉薇菜羹,怡姑娘还嫌不够,又用小灶做了黄梁饭、酸酢煎鹄、申椒鸡。唉,这待遇差距太大了。”

“你还说,也没见你少吃。”公孙怡把竹著、匕、匙摆在庄周面前。

庄周拿起著匙又放下,“吃不下了,之前太饿,就吃了很多蜜饵糕,现在还是很撑。”

“你哪弄的蜜饵糕?”公孙怡问完就后悔了。

“羽祺带的。”

“哦”,公孙怡满脸失望之色,庄周心下抱歉,道:“小怡,谢谢你。”

“不谢我吗?”魏羽祺眉头一蹙。

“好——也谢谢你。”

赵緤道:“下次你不用再刺什么铁棒了吧。”

“下次还要。”庄周静静地说。

“什么!”三人齐惊。

“他说,在我能够连刺一百下而不停歇之前,不准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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