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体面（2）138（1 / 2）
“小贪，你怎么不说话呀？”
姬典歪过头去看他，发现黎贪低着头，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黎贪当然插不上话，他根本就不了解姬典所说的这些，贸然开口只会暴露他什么都不懂的本来面目。虽然黎贪不清楚姬典究竟为什么会认为他能够做出回应，但是他身在别人的土地之上，能够被高看一眼应该不是一件坏事。他看了眼姬典，很快就回过了头，沉默着没有做出回答。
“你真是个别致的人。”姬典觉得无趣，委婉地吐槽了他一句，随后便继续向北走去。
黎贪松了口气，马上追了上去。此刻他已经能够看清前方的山体，那座山并不算特别高大，至少比黎贪的预想差出许多。山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显眼之处，与九黎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那山上的植物并非都是绿色，而是从下往上看去渐渐呈现枯黄之色。从远处看上去，这座羭次山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
上山的路已经被人踩了出来，二人顺着那痕迹很快便爬到了山顶之上。姬典指着山体北面的一条大河，对黎贪介绍道：“这就是姬水，是我们有熊的三大水流之一。它的原名叫做漆水，是由庚人起的名字。后来我们姬水部搬到了这里，为它改了名字，并以此为名。”
黎贪顺着姬典指的方向看去，有一条碧绿的河流从羭次山的北方穿行而过。那条河很宽，比九黎东方的河流还要宽上许多。它自西方而来，几乎是呈一条直线状东流而去。目光顺着姬水向下追寻，视线在下游处会被挡住，看不出它能够流到哪里去。
“怎么样，我们姬水不错吧？”姬典有些兴奋，瞪着大眼睛看着黎贪，期待着他的回答。
“嗯。”黎贪不咸不淡地随意答了一声。
“嗯？嗯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姬水不好吗？”姬典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黎贪给出的回答并不满意。
“挺好的，又绿又宽，还有很多水，不用害怕没有水喝。”黎贪继续敷衍道。其实此刻他的内心在想：“一条河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至于这么傲娇吗？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大族的人，每天闲的没事老是研究这些做什么？”
“啊？”姬典被黎贪的回答整懵了，他很难想象此刻面前这个人与曾经在九黎山中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沉默了一阵，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与黎贪争辩的想法。他转过身去，望着已经浮现出烟火气息的姬水部，忽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黎贪，你说我们有熊比之你们九黎如何？”
黎贪的胸腔猛地一震，他也转过身去。纵目望去，山的南面是比九黎不知繁华了多少的姬水部。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姬水部而已，这样的分部有熊可是有三个！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要主动示弱以让姬典满意，还是该不卑不亢让他看到志气，又或者姬典其实是想要通过他的看法来比较两族之间的不同之处。
黎贪转头看看姬典，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俯瞰着下面的土地。再向下看去，只觉得明光耀目，屋舍堂皇，那片土地有说不出的大气，而他有当仁不让的张狂。
黎贪忽然懂了他为什么要问这一句，他其实就是在炫耀而已。
但是在某一个瞬间，他就像是这里的王。
“有熊有有熊的好处，但是九黎也不差，总有一天我们会像你们一样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请你过去，给你看看我们的山，我们的河。”他清楚九黎与有熊有着巨大的差距，但是并没有给与一番委与虚蛇的夸赞，而是气势汹汹地对姬典叫板起来。
他也是个少年，而少年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出乎他意料的是，姬典只是淡淡的转过头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黎贪清楚地感受到，那一眼里蕴含的是不屑，是蔑视，是俯瞰。那是姬典一直隐藏着的，他内心深处对于九黎的轻视。
黎贪一下子就炸了毛，他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姬典高吼：“你什么意思？”
姬典则没有说话，而是仍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黎贪想要暴起而上的前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地叫声：“小典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回过头去一看，后面的孩子不正是青要吗？
他正甩着小手向他们二人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
先前黎贪并未仔细端详过青要和力牧，现在看青要向他们跑来，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黎巨的身影。他想起那个呆子曾经也是这样向他跑过来的。想到黎巨和九黎，他一下子冷静下来，想起了他现在是在有熊，是在姬典的手里。
他默默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几人的视线之外，安静地打量着他们。
细细看去，青要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以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合适的长度，看起来自然舒适。他的眼睛不大但是格外明亮，犹如两颗星星，透露着天真无邪的光芒。像所有孩童一样，他的面颊洋溢着天然的红润，仿佛刚刚来时被太阳亲吻过一样。
再看他身后的老人，他的头发洁白整齐，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弄短了，显得英气干练。除了头发之外，他的白胡子在下把上集成整齐的鬓角，看起来短小整洁。深深的皱纹布满了他宽广的额头和脸庞，透露出岁月长河留给他的沧桑。
他的双眼深邃，透过那一双眼睛可以看到深沉的思考和明察世事的洞察力。眼角的鹰钩纹勾勒出岁月积累的风范，让他显得沉静而睿智的氛围。
他的鼻梁高挺，给整个面容增添了一份庄重和坚毅。嘴角微微上翘，透露着一丝豁达。整个脸庞散发着一种从容和宁静，仿佛是智慧之水涤洗过的模样。
姬典站起身来，很自然地张开怀抱接住了跳过来的青要。姬典在他的笑声之中将他抱着旋转了一圈，随后稳稳地将他放在了地上。
“小青要，你怎么在这里啊？”姬典牵着青要的一只手问道。他在与他说话时的声调明显不同，充满了怜爱之意。
青要回过头，指了指身后的老人：“是文先生带我来的，他说要带我来看看山阴处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