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前朝后世310(1 / 2)

接着和胡自皋自说自话:“广西庆远府山高林密,僮民于此聚居,本来就持械好斗,加之地方官吏无德,盘剥有加时常遂激起民变。

隆庆年间其首领韦银豹、黄朝猛两人,胆大妄为,率领叛民屡戳天子命官,攻城劫寨,甚嚣尘上。

当时地方督抚连年请兵请饷,朝廷一一答应调拨,朝廷耗去几百万两银子,可是叛民却越剿越多。

当时负责清缴的两广总督李延是当时首府高拱的亲信。

叛贼据险,五万官军剿了三年,自己损兵折将,却没伤着韦银豹一根毫毛。

李延一直在前线督阵围剿,禀告军情中为这次县城失守所作解释。

说是岭南瘴疬,军士驻扎其中,多染疾疫,上吐下泄,浑身酸软乏力,站立尚且困难,何况持戈杀敌。这也不算推诿之词。”

张老板哑然失笑,不无揶揄地说:“李延心存朝廷,遇事实报,这是优点。但此人实非军事人才,奏章弄文是把好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非他的长处,至于马上弯弓,诛凶讨虐,更非他能力所及。

当一个府尹,抚台按台,李延足资重任,但当一个威镇三军的总督,实在是叫他勉为其难。”

“你说的没错,这恰恰是李延当总督的原因。打仗打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总督纵然俸禄全无,吃剋扣也可以吃出个富甲一方的人物来。只要能荡平积寇,贪污又怕什么?”

胡自皋说着伸出手指,扳着指头称道,“自从金田韦银豹谋反,李延请兵请饷,前后花去了朝廷几百万两银子,结果叛匪越剿越多。既浪费了银两,也耽误了时间。现在来看这一问题,平心而论,这种浪费比贪污更为可怕。

李延言明剿灭韦银豹要多长时间,多少银两,在他所需的军费总数上,再加上二十万两银子。

老夫可以对你明说,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准备让李延贪污的。若是能限期荡平匪患,纵然让他贪污二十万两银子也还划得来。”

“现在选派两广总督杨正茂。是先帝时期派出,同时兼着兵部尚书,两广州地区的军事拔擢用人之权,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胡自皋说:“杨正茂这个人虽有军事才能,但贪鄙成性,但是他在广州地区大肆盘剥,为贵州缴费提供了大量的物资,此时要想更换,不要说内阁,就是皇上也不会同意,朝中大臣更不会支持。”

“韦银豹叛乱之时两广总督李延是高拱的门人,深得高拱信任。

但正是这个李延,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容不得人。先是排斥令倭寇毛贼闻风丧胆的铁胆英雄戚继光。

戚继光奉调北上任蓟镇总兵后,另一位抗倭名将俞大猷接替他继续担任剿匪任务。

李延又多方掣肘,剋扣军饷,弄得俞大猷进退两难。这回韦银豹攻陷荔波县城,李延不但不引咎自责,反而上折子弹劾俞大猷拖延军务,剿匪不力。

当时朝中大臣,如兵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葛守礼等,都知道俞大猷的冤枉。

但高拱一味偏袒李延,他们也无可奈何。当时的次辅张居正私下里征求过杨博和葛守礼的意见,他们都认为李延不撤换,庆远叛贼就绝无剿平之日。”

张老板沉思着不再说话,胡自皋拱说:“其实林家一事很好解决。可以仿效当年韦银豹,将林家的主力吸引在广西。

此时两广的杨总督所能执掌的兵力也就是林家这一和他有联系的将门,所以一旦他的辖区内出事,必须由林家顶上。”

两人正在言谈之间。外面的小侍女已将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男子一进来,这人就是南京镇守太监的长家徐爵。

徐爵就坐之后,这时两名女侍送上两小碗滚烫的茶汤来。

胡自皋取一杯呷了一口,徐徐说道:“徐管家可是来迟了。不过我在这里略备了一些程仪,也算为徐管家添些茶水钱了。”

“我这儿就免了,我家主人处,您倒是要好好儿孝敬一下。”

“如何孝敬,还请兄台指教。”

“帘子胡同。”

胡自皋倒抽一口冷气。早在他刚到南京城时,就听有人给他介绍过,帘子胡同是那些无根的人们快乐销魂的地方。

于是就起心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这帘子胡同里住着的尽是些从全国各地物色来的眉目清秀的小娈童,专供闲得无聊的王公贵戚、达官贵人房中秘玩。

“胡大人不用吃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既胡大人有心孝敬我家主人。我就索性直说了。我家主人因为信佛,所以看上了一份宝物。”

“什么宝物?”

“你知道菩提达摩这个人么?”

“知道”,胡自皋点点头,接着就卖弄起来:“他是从天竺来到中国的大和尚,被称为中国禅宗初祖。”

“胡大人果然是见闻广博,听说他从天竺来时,先到广州,后从广州来到南京拜见当时梁朝皇帝梁武帝,并赠了一挂佛珠给梁武帝。这挂佛珠是用一百零八颗得道高僧的舍利子缀成的,被梁武帝奉为国宝。梁朝到如今,已过了一千多年,但这挂佛珠却仍在南京。”徐爵淡淡的说道。

“这可算得是国宝了。”张老板连忙的给徐爵接下话茬。

“是呀,这挂佛珠如今落到一位富商手里,我找到他商量转卖,他开头一口咬定不卖,说这宝物留在他家已经五代了,不能在他手上消失,落下个不肖子孙的名声。”

“好说歹说,我连南京守备太监的名头也抬出来了。

人家看我我家主人,这才松了口答应转卖,但出价五万两银子。

按理说,这样一件国宝,五万两银子也不算贵,只是我家公公,平常为人清正,哪里凑得出这大一笔银两。”徐爵见面前两人面无表情,于是继续说道。

“我还是和那人讨价还价,今天下午才算敲定,三万两银子,明儿上午去宝应门旁的香味斋,一手交银,一手交货。“

听徐爵说了前因后果,胡自皋感叹:“没想到公公敬佛如此虔诚。“

“佛就是他的命根儿,每年他都要做大把大把的善事。”徐爵一说到我家主人”,便是一脸的恭敬,向北方拱了拱手。

“但这次我家主人收购这件宝物,却不是为了自己收藏。“

“哦?”

“当今皇后已经有了身孕,你知道么?”

“知道,早有邸报过来。”胡自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说,“我正想问兄台……?”

“皇家的事情是朝廷最高机密,我辈哪会知道底细。但从我家主人这一段行迹看,这回来寻那串佛珠,也同万岁爷的子嗣有关。”

徐爵勉强一笑,起身踱到临河的窗前,只见各处河房前的大红灯笼都已点燃,把个秦淮河照耀得如同白昼。

河上画船相接,岸上楼阁参差。香雾缭绕,烛影摇红,箫鼓琴筝,不绝于耳。

胡自皋对玉儿丫环说,“你去楼下,把我的管家喊上来。”

玉儿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半老不老的人上来,手里提着一个礼盒。

胡自皋接过礼盒,双手送到柳湘兰面前,说道:“这是几样首饰,作为见面礼送给女史,望笑纳。”

柳湘兰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对玉镯,一对耳环,一只佩胸,绿荧荧幽光温润都是上乘的翡翠。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柳兰兰,也不免惊讶。

胡自皋紧盯着柳兰兰一脸纳闷的神色,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张老板和徐爵正专心致志地喝着香茶。“胡大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奴家怎么消受得起。”我想着女史的楼号叫倚翠楼,所以就选了几样翡翠,小意思。这里还有一千两银票,算是送给你的脂粉钱胡自皋出手如此阔绰,倒真令柳湘兰感动了。她嗫嚅着说:“胡大人,你如此耗费,叫奴家怎样报答你才好。”

胡自皋挥挥手,管事退了下去。

“只要你今晚上把徐大爷陪好,让他满心欢喜地回去,你就算报答我了。”

徐爵拿起桌上的茶盏接过刚要喝,却一眼瞥见盛粥的小瓷碗上绘了一幅春宫图:一对妙龄男女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少女弯腰两手扶住一把椅子,回过头来朝身后站着的少男莞尔微笑,大送秋波,碗上仍是绘的一幅春宫画。

他顿时情欲难以自制,于是迫不及待问胡自皋:

“柳姑娘,咱们两人上楼手谈一局如何。”

看着柳兰兰不胜娇羞的神态,徐爵又转怒为喜,自己转弯说:“就你这个柳兰兰,害得有本事的男人,到了你这儿,骨头都称不出斤两来了。”

“徐大人,奴家听不出,你这话儿,是抬举奴家呢还是贬损奴家。不过徐老爷既然有兴致,那咱们便去比试一番了。”说笑着她便和徐爵一前一后的上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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